家宴每一年都一样,阿谀奉承,跳舞,敬酒,各种客套话,往年这种活动,她要么不来,来了也在角落不爱参与,但现在她必须站在家主身边
作为下一任家主,让大家认认人,虽然在场没几个人不认识克罗莉亚
偶尔谈论生意上的事情,她也能对答如流,斯图尔特和那些叔父也暗中赞赏的点点头
西西弗斯家族的产业涉及面积很广泛,巫师界有魔药方面,魔法书籍编写和魔法物品,麻瓜界就是一些复古服装类的合作,和首饰珠宝
这也是导致克罗莉亚的衣服搭配总是很好看的原因之一,她的魔药学的又好,要是狼毒药剂改良成功,就是产业活招牌,最近又在学习炼金术,前途不可限量
宴会进行到一半,她走到了角落,这里坐着一个无助到失魂落魄的人
听到动静,她抬头
“你来看我笑话?”
“莉佩伯母说笑了,一家人,哪有看笑话这一说”
莉佩猛得抬头,她似乎想大叫,但又顾及面子,压着嗓子
“一家人?有你这么当一家人的吗?这次家宴比以往都要重要,所有人都在,你却把嫡子嫡孙关了禁闭,这不是折辱是什么?”
克罗莉亚淡淡道
“只是关了个没有任何惩罚的禁闭而已,小惩大诫,怎么能是折辱?”
她放下手中拿着的高脚杯,看着莉佩的眼睛,一字一顿开口,漠然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却字字句句打在莉佩心口,让她白了脸颊
“小时候,伯父派人来杀我,如果我没有发生魔力暴动,世界上还有克罗莉亚这个人吗?过去他们给我使绊子无数次,我不也没怎么闹,毕竟我是晚辈嘛,可是伯父野心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把手伸到霍格沃茨去了,还策反了我的人”
“莉佩伯母,你知道,我最讨厌被监视了”
莉佩声音发颤
“你在报复吗?”
“我没有那么无聊,这只是警告”
“可明明那些事情,你暗里也都报复回去了,你们早就两清了”
确实,有那些事情,可是,可是!那次魔力暴动,让派去的人受了重伤,那些绊子,得到的反馈是什么?是一个一个伤痕累累的孩子,是身上再也无法去掉的疤痕
可他们在下命令让那些孩子针对克罗莉亚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过,克罗莉亚也只是个小孩
“两清?伯母真是天真,他积攒了这么多年的野心和不甘,怎么两清得了?这已经是一种偏执了,反正也无聊,就由他去,但他真的不应该,把手伸太长”
“莉佩,一家人这种笑话,听听也就算了,当不得真的”
她语气中的嘲弄,就好像他们的针对是孩子们的过家家,不被她放在眼里,只是无聊中的消遣,这种羞辱,让莉佩想要尖叫着反驳,却失了声
在她突然冷漠的语气下,在看懂了她冰冷眼神藏着的威胁后
莉佩本能瑟缩了一下,对上她那双眼眸,她竟真的下意识想要臣服
可她明明……明明只是个不到17岁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肃杀感
是了,就像伊文捷琳娜,不,比她更可怕
她心尖有些颤栗
她怎么忘了,克罗莉亚,是被伊文捷琳娜养出来的,是她……用无数次禁闭和恶咒,用无情和残忍,用鲜血和眼泪饲养出来的——极恶的花
西西弗斯家族,没有亲缘,“一家人”的说法确实是巫师世界,最可笑的笑话,哪怕是纯血疯子布莱克,在家中成员展露叛逆之前,也是有几分真正的关心和爱的,但西西弗斯没有
他们的爱太过于极端了
他们爱自己的爱人,爱自己的孩子,爱家庭,但对于其他的兄弟姐妹,就像天生的敌人
每天在一起,明明笑着,明明说着漂亮又关心的话,想的却是怎么杀死对方,杀死一个碍事的挡路者
他们把所有爱累积给予自己选择的爱人和家人,把最尖锐最狠毒的锋利刀口对向血缘至亲
其实很蠢,但每一个人又都毫不犹豫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嫡系子女,有继承人资格的孩子会从小培养心腹的原因
都是为了活着,也都是为了野心
“回去吧,伯母,快开学了,你们也要送奥格斯特去学校,是吧”
莉佩缓缓站起来,又腿软的差点摔倒,被克罗莉亚扶稳,又立马松了手
家宴结束后,斯图尔特把克罗莉亚留下了,此刻书房内,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
“天气冷,喝杯牛奶吧,加了糖的”
克罗莉亚垂眸看去,牛奶是温热的,刚刚好可以入口,她透过升起的热气,看向对面坐着的人,很朦胧,让她有片刻恍惚,恍惚回到了小时候……的幻想
她端起那杯牛奶,却没喝,呢喃道
“我早过了喝牛奶的年纪了”
斯图尔特顿了顿,看着莉亚,半晌没说话
“你都,长这么大了啊”他卡顿了一下,才说完这句话
克罗莉亚觉得好笑,她也真的笑出了声,她扯着嘴角撇过头,又看向他
淡漠的神色,眼前的人好像不是她的父亲,只是一个陌生人
“我不是突然长到这么大的”
她现在马上17岁,可她不是突然长到17的,过往数十年间,是他刻意忽视了这一切
“是啊……”
克罗莉亚看向斯图尔特蜷缩的指腹,他好像突然变了一个样子,那永远冷漠无情的家主,竟也会踌躇无措
她有些看不懂她的父亲了
她不明白,斯图尔特这么莫名其妙的关心,是为了什么
她有个想法,但又被全盘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
克罗莉亚啊克罗莉亚,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是想到什么目的,想要用我去交换吗?”
莉亚捏着牛奶杯口的手紧了紧
强大的魔力,适合的年龄,未来的家主,利益极大的合作
“什么?当然不是”
他似乎很惊讶克罗莉亚会这么想,又试探地问
“是因为特拉弗斯家的事吗,我从来没同意过联姻”
“可你没有否认”
“不承认,不否认,那就是默认,所有人都知道的,你不喜欢我,有继承人之名,可只要没有彻底落实,我随时可能变成一颗弃子,联姻的工具”
“不是,那个时候,我甚至不在英国,我……”
斯图尔特有些急切的解释着,却有些无力,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他确实没想过管,但他真的从来没想过用莉亚去联姻,她永远都是家主,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你是想说,特拉弗斯自作主张?”
“我知道你不信我”
“……有意义吗?”
“我信与不信,有意义吗?”
“莉亚……”
克罗莉亚看到了他的眼睛,那一双,和她很相似的眼睛
内心想法得到证实,可她并不开心,她只感到荒唐和讽刺
“你是现在突然感觉到亏欠了吗?家主”
冷冰冰的一个称谓,代表了所有态度
斯图尔特确实从没有逼迫过她什么,也没有关过她禁闭,给过她惩罚,但漠然本就是一种伤害,他恨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