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接下来我们往哪走？”

领着数百人离开驻地，谜炼向司马玄星问道。

“你们有办法绕开其他家族，出鸣雷谷吗？”司马玄星问道。

“不难。”陈二道，“但这……”

“你们这百余人，我不是很用得上。”司马玄星道，“依我看来，最好的办法是你们出鸣雷谷，和雷宇鹏一起从外面给压力。”

“好像被小看了。”谜炼咳嗽两声，“主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两人只招到了这数百人啊？”

“啊？”司马玄星诧异，“还有人吗？”

“有，但也没有。”谜炼笑了笑，“主上，我们的力量不是浮于表面的一兵一卒，而是潜藏起来的一股势力。”

“那我也没啥用的……”司马玄星挠头，“总之，你们先带着这几百人去吧。秦长老认识你们，所以不用担心雷宇鹏为难你们。”

“也好。”与谜炼对视一眼，陈二道，“主上，带人出去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留下谜炼和你一起走吧？”

“不用。”司马玄星拒绝，“我一个人足够了，你那边路上如果碰到点什么人，你们两个也好应付。”

“行。”

看着陈二谜炼走远，司马玄星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陷月崖方向奔去。

“主上，这是要去找杨真吗？”铃心问道。

“对。”司马玄星点点头，“这里毕竟是在鸣雷谷中，把岚姨送到雷宇鹏那边明显比这边更为安全。”

“而且，通过杨真给我发送的信息，他好像有事找我商量。”

“昭昭，夜雷。”夜晚，司马玄星坐在树梢上，抱着膝盖，“我所坚持的，到底是什么？”

“主上，你认为的呢？”夜雷反问。

“不杀人，至少，不杀无辜的人。”司马玄星叹气，“我……不想有人死。”

“死亡是终究会来临的，这无可争议，生命存在长度，才存在重量。”乔镭昭道。

“那我可以和你们一样变成魄魂吗？”司马玄星问道。

“不好。”夜雷摇头，“主上，你知道我们来自上古，以为我们寿命悠长，但不知道变为魄魂后的坏处。”

“魄魂结构与生灵差距甚大，故而生灵若想变为魄魂，需要舍弃绝大多数生命力，而就这一过程，是凶险万分的。”夜雷道，“草木认主的化作魄魂，一般而言是没那么凶险的，可是禽兽一类化作魄魂……九死一生。”

“化作魄魂后，将受制于人、受制于物。世间对付魄魂的手段比对付生灵的手段多得多，也残忍得多。”夜雷继续说着，“一般来说，非是万不得已之时，没有生灵会选择成为魄魂。”

“但是，追求‘永生’之事也并非没人做过，而且成功了。”冥影道，“可是需要耗费的代价实在是过于庞大，而且需要牺牲无数的人，才能获得那一丝的进展。”

“那是邪法，不可取。”乔镭昭道。

“说远了。”夜雷道，“主上，你想问的不是这个。”

“嗯。”司马玄星点点头，“我想要少杀人，想要不杀人，想要即使是普通人、即使是力量弱小的人，也能在我这活下来，也能在我手下活下来，但是，我也要保证没有人能够杀我，没有人能够对付我。”

“好难……”

“千百年来，很少有人能够通过这条途径实现成功。”夜雷摇头，“这条道路，叫做仁义。”

“虽然很少，但是有人做过，他最后……也失败了，也成功了。”夜雷顿了顿，颇有些感慨，“那位姓刘。”

“仁义分为大仁与小仁。大仁者，为生灵为平民，小仁者，惜眼前挽微末。”

“你要说二者谁对谁错，那我没有办法说。”夜雷道，“应行大仁处拘泥小仁，应行小仁处妄想大仁，这些都属于走入了邪道。”

“这些，也是我想知道的，但是我想问的……也不是这个。”司马玄星咬牙，“人性，是昭昭说的人性。”

“鸣雷宫外的那两人，我以为，我放他们一马，他们即使不感恩于我，也不至于拿着陆有财给他们的那一块禁之仙力的石头，来威胁我。”

“可他们……”

“主上，你自以为的善举，很多时候在别人眼里，并不能得到等价的重视。”冥影摇摇头，“人总是要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的。”

“但是，他们又怎么会来威胁我？”司马玄星摇头，“最坏的情况应该是我要杀他们，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是立刻逃离，而不是以你们为质，不自量力地向我要挟。”

“主上，你是为被威胁而感到难受吗？”铃心问道。

“是，但……也不完全是。”司马玄星迟疑了一下，“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在利益的驱使下，敢于威胁我呢？”

“为什么，这么蠢呢？”

“而如果这都是人性，我所救下的人，会为足够多的利益背叛我，哪怕是博不到的利益，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

“为什么会这样？人性如此，那么，这是无可更改的吗？”

“又或者说，既然人性如此，我又为什么要去救他们？”司马玄星双眼隐隐发红，“人如果是这样一种，肮脏的物种，生灵如果都是这样一种肮脏的存在。”

“那么，把他们全杀了，岂不很好？”

司马玄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他的周身已经缓缓溢出黢黑的雷禁仙力。雷禁仙力向外缓缓侵蚀，很快便将周围的物体湮灭了部分。

“不对劲。”

四灵对视，铃心与冥影一起出现在司马玄星身侧，仙力漫出，将司马玄星与外界隔绝。

“主上，你冷静一下。”乔镭昭雷之仙力轻轻刺激着司马玄星的脑海，促使司马玄星冷静下来，“你认为，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

“如果按先前所说，人性，本恶。”司马玄星咬牙，“一旦有所利益所引诱，人性就会暴露出它自身的丑恶！”

“不。”乔镭昭摆了摆手，笑道，“不对。”

“不对？”

“这其实很好推翻。”乔镭昭笑道，“主上，你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岚姨。”

“岚姨？”司马玄星一愣。

“如果按你所说，人性本恶，那么为什么岚姨当年会在王家王翔的逼迫下，没有选择交出你，而是选择了拼死抵抗？”

“因为……因为岚姨，她，她是母亲的……”司马玄星噎住了。

“如果人性本恶，那么，在那种情况下，她应该摒弃所有后天学来的忠诚、勇敢，成为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可她没有。”

“如果人性本善，她这些年所知所学，都在告诉她，把主上你交出去，绝对是最佳选择，可以获得荣华富贵，可以后代子孙无忧，即使心中有所愧疚，也会被眼前的美好所掩盖，最后告诉自己，这一切没什么。”

“可她也没有。”

“其实，人性是无论善恶的。”夜雷道，“一切都取决于后天的环境与塑造。”

“岚姨的忠诚，让她在王翔给她的死亡的威胁下选择了抵抗。”乔镭昭道，“如果不是柴族长的出现，她已经死了。这只能归结于运气好。”

“主上，如果你能建造一个国度，里面的人不仅能因修炼而变得强大，又能在后天环境中培养优良品德。”铃心插嘴，“那么这件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对，创造一个国度。”司马玄星呼吸急促，双眸中似有星辰闪烁，“创造一个世界，创造一个人人有德、人人有力的国度！”

“这……”夜雷想说些什么，但看司马玄星兴致高昂的样子，摇了摇头，也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