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院子里的时候，愣子的声音突然顿住。

“我的个老天奶啊，这也太香了！”

他像只猴子一样‘嗖’的一下冲进了厨房。

“你别馋鬼附体了，今天是大年三十的，你不能在这吃饭。”

姜野淡淡的一句话把愣子从无限遐想中拉了出来。

他擦了擦嘴角快要淌出来的口水：“要不我把我爹娘带过来一起吃的团圆饭……”

没等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姜野的巴掌就无情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不行。”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你可以带回去吃。”

愣子‘嗷’一嗓子蹦了起来：“我就知道大哥不忍心看我吃不到这好吃的！

下次你有啥喊我一声，我保证随叫随到！”

陆江蓠做饭速度快，每道菜的份量又足。

给愣子盛了一大碗之后还剩下好多。

她拿出搪瓷碗，盛了点糖醋排骨让姜野给谢军送过去。

“红红儿那孩子平常听话懂事，帮了我不少忙呢。

今个大年三十，她们爷孙俩肯定也吃不上几块肉，你去把这些给他们送过去吧。”

姜野的嘴角翘了翘：“好。”

他家阿蓠一直心思都这么细腻，还为别人着想。

他到底何德何能才能娶到这么好的女人。

出门时他顺便把咋咋呼呼的愣子一起拉走。

“大哥，嫂子真是太好了。”愣子从碗里捏出来一块糖醋排骨，鼓着腮帮子吹气。

排骨凉了点后就急不可耐的往嘴里塞。

“我要素……能娶到像嫂子这么好的媳妇我做梦都能笑醒。”

姜野点头，只要是夸他媳妇好的他都同意。

“你别吃了，就这些排骨，你全吃了婶子他们吃什么？

比要是全吃光了，下次你就别吃你嫂子做的饭了。”

愣子先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眼，跟仓鼠一样咀嚼个不停的腮帮子都停住了。

“那个……”愣子有点含糊不清的说：“我就先走了。嫂子做的饭太香了，我要是走慢点，到家的时候我就全吃了。”

说着，他就举起手里的碗，一阵风一样的往家跑。

姜野到红红儿家的时候，爷孙俩正坐在屋子里数鸡蛋。

“爷爷，这一共是三十个鸡蛋。”红红儿稚嫩的声音传来。

“我们一人吃一个鸡蛋都够吃好长时间了。

现在我跟着陆嫂嫂帮忙，每个月都有钱拿嘞，红红儿能让爷爷天天都吃上鸡蛋了。”

谢军摸着红红儿的脑袋，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儿。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不能让红红儿吃上肉，穿上好看的新衣裳。

现在反倒是红红儿赚钱养着他这个糟老头子了。

姜野从谢军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沉了下来。

路上偶尔遇到几个知青，或者熟悉的村民。

他们都主动跟姜野打招呼。

这放到以前是姜野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他们夺着姜野都来不及呢。

晚风吹动他身上的衣角，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烟。

各种饭菜的香味混杂在一起，萦绕在他的鼻尖。

但只有他手中那只空碗散发的余香是令他魂牵梦绕的。

落日余晖下，有他爱的人在等着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