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角】游梦桓(四)(2 / 2)梦断圣堂首页

我侧脸,气笑。她便一眨眼间跑不见身影。

果然啊,当你以为她是乖觉的,其实她就是个小狐狸崽子!

我在不久后才明白, 当天能看到她出现在那棵树下起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她的一步步的预谋。

——与她那次相见约定的不久后,实验基地发生了重大的事件。实验基地多处地方发生了爆炸事件,然后大量的实验基地的“商品”趁乱逃跑——我方遗失了四十八名实验商品,其中重要商品二十三名。

在事件调查结案了多年以后,在同类事件发生了第二次以后,我通过两件事件的相关证据,慢慢的串联事件的各个点,才默然明白,实验基地里的所有可以“活动”的实验“商品”不知何时进行了“勾结”,他们相互分工,从实验基地里的各处地方偷偷地获取和搜刮凑齐出各种材料,然后分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在同一个地方埋下,由不同的人依次分工制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炸弹”,并又分工埋在了实验基地的各处。其中他们获取的材料里,就包含了小七烧毁的尸体中的残留物,和一些其他死亡商品的尸体中提取的东西,以及那个小狐狸崽子以同样“糖果诱惑”的方式从不同的人那里获取的各种各样常人难以联想串联起最终作用的材料,都成了爆炸事件发生的前提。

小七啊,所以死亡也是你早已计划好的对吗?

再次与这个“糖果”见面,是在对司徒圣尹这个狼崽子实行了绑架里。

那时司徒霸有试图脱离我掌控的企图,为了给予他教训,我对他施与了一系列的制裁,在司徒霸眼里,司徒圣尹表面是他放于他儿子司徒泽名下的“旗子”,实则是他最为瞩意的继承人——他一直以为司徒圣尹才是他真正意义的儿子,拥有他的DNA利用科学技术创造出的“儿子”,与他更为相似的儿子。

然而更现实的是,他们才皆是我的“旗子”。

每每想到这些旗子的存在,我都不禁感叹命运的戏剧性,令我忍不住地抚掌大笑。

司徒霸是我利用司徒家的秘术造就的子嗣,他承接了我一贯诞下的子嗣所遗留下的问题——男子必然是无精症患者,不具备繁衍子嗣的能力。

司徒家的科研引入何家之后,司徒霸参与了当时其中的一项无精症改造的相关实验。小七是当时实验里的“材料”。司徒霸一直以为司徒圣尹是他和小七的“结果”。而后,凭着他一贯欺男霸女的习性,司徒霸又强霸了他明面上的儿子司徒泽的女人,生下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儿子司徒少堂。

然而可惜那个傻子,在一个科研下创造的天才和一个普通人之间,选择了那个魔鬼化身的狼崽子。

而他自己的亲生儿子被他当做了各种铺路的石子。

司徒霸明面上的的儿子司徒泽当然也不是他的儿子,而是带着我DNA的科研产物,一个对比司徒圣尹又显得甚为平庸的产物。

司徒霸当然也是,他和司徒泽是我不同时期的“作品”,一个前一个后,但后者却反而胜不过前者。

我有时候也会不由感叹基因传承的奇妙——我的这些“子嗣们”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狼崽”本性。

我笑了笑,谛视着我面前诡计多端的“糖果”。

我实在难以想到,一个还在鸠车之戏的稚童,面对着绑架与一堆男人恶意的死亡与淫邪威胁会真的能不怕吗?她又是哪里来的勇气去为一个比她还大的孩子去冒名顶替,为对方去承担起对方的危险?

她明明那么聪明,知道这个事情如若他们没有幸运的照拂,那么她所承受的最好结果是死亡,而最惨的必然将是无尽地折磨或者未知的更黑暗的未来。她却似乎从来都未做选择的,就替代了那个狼崽子的身份,承受着绑匪对她的施与。

她是无知吗?必然不是的,如若一个无知的稚童再傻也会哭也会喊。

可是她没有,哪怕在被我揭穿身份后,她依旧毫无波澜,也似乎早就料到了被揭穿身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怕死?”我问她。

她趔趄地被我的手下推倒在地上,和那一天实验基地的花树下我见到她的那幕竟意外的重合。

她明明稚嫩的面庞上平静无波,从地上支起上半身,拍了拍腿上的脏污,再想从地上站起来时又被一旁的人一脚踩在背上,压制在地上。

她巴掌不到的小脸微微扬起,已看得出浓丽的杏目像是含着盈盈水蜜地直看着我。

我身子如松地站立在她的面前,眉眼略垂,摈透尘嚣的淡漠与她清润的乌眸光影交错。

我曲起一膝,蹲下,手执起她还没有我一个虎口宽大的下巴核,左右摆弄着她的面庞,反复谛眡着她。

软软的,肉肉的,明明那么纤弱的看似不谙世事的孩子,可那双清透的眼睛里偏偏又让我看到了如司徒圣尹同样拥有的静中带着冷意与狼性的神色。

“知道你是谁吗?”我道。

她也不作答,脸庞动弹不了,眼神则直接偏向一旁。

我凑身,脸庞贴近,与她的脸只留有半指不到的距离,目光锁着她,让她连目光也躲无可避。

“知道你是谁吗?你也是我的商品懂吗?以为你有父母有家庭?亦或是以为你从那座实验室里出来了你就是自由了的吗?”

“我和你家爷爷的技术几乎各占一半。也就是说你近乎一半的生命也是由我创造出来的知道吗?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谁吗?不是你,不是拿你开展实验作为你主理人的你的父母和你的爷爷,而是我这个拥有你这件商品最终归属权的人知道吗?”

“就你?”她眸中洇着嘲弄。

“‘人贵有自知之明’,我确实可自知,做不到‘透知’,我不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我的亲人虽对我的身体状况一应俱了,但他们能真正了解我内在的时间还不够他们一天里看一本学术书本的时间多。”

她长得可真够受上天宠爱的啊,甜糯的嗓音加成着她童稚而可人的外表,嘲讽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也透着浓浓的耍性撒娇的娇俏感,无法令人产生丝毫的不快。

然而这小事逼,从我第一次碰面开始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主。

她圆溜的杏目一转,落在身后踩踏她背上男人的方向。

“但是又如何呢?”她星河满钻的眼眸看向虚空缥缈着的不知名的尘埃处,眼底里再现着那不符她年岁的过分市侩的嘲讽。

“我并不需要谁了解我啊。了解算个屁啊!了解我又如何?不了解我又如何?他们还是他们,我也还是我自己。会改变他们对我的态度吗?亦或是改变我现在的状态?啊,或许还真会……”她突然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通过了解我而改变对我的实验项目和实验内容啊,我怎么忘了呢,哈哈……但是——我会在乎吗?”她的小手一把抚开了脸上有些粘黏凌乱的头发,白透的小脸上现出了花猫的纹路。

她上身抬起一道,她背上的脚便又会踩下一分。她似乎毫不在意,依旧在一遍遍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嘴角还带着一丝违和的不掉落的笑意,给人一种不知她是发了疯还是发了傻的既视错觉。

就在她身后的人也有了几分恼怒和戏弄之色抬起脚正要加大脚劲的时候,她突然一个矮身便向一旁滚去。

滚到一旁脱身后,她的小身板又迅速地从地上跳起,避开一旁其他试图抓她的人的手,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向我仰着她小小的头颅,抬着留着我指印的泛红下巴直向着我:“所以啊,你又算个什么,还凭什么说是最了解我的呢?真可笑。你是古代皇伺的太监吗?管我吃喝拉撒,所以了解我?还是你是哪个星球来的外星人自带物种内心心理扫描仪?可不管你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不会怕你!因为你本来是我的‘恩人’,现在却成为了我的敌人!而无论你是我的恩人还是敌人都不该是我会害怕的人!我不会对恩人感到害怕,更不会将自己的怯懦留给敌人!面对一件未知的事我兴许会害怕,可是又如何呢?害怕或者不害怕都对我改变眼下的境况没有一丝帮助,如若这样,我又为什么还要在意?选择做一件事的时候,或许很多人会存在盲目行为和计划行为。但都有一点不能改变的是,我们都要去承担选择所带来的后果。我怕啊,我怕他们的拳头砸向我,怕他们的枪口指向我的头颅,怕他们会利用他们的各种优势来对我施与虐待和虐杀。可是那又如何呢?我害怕了他们就会放了我吗?被伤害者的害怕只会成为助长他们凶行的气焰,成为他们愉悦痛快的助兴良药。我为什么要成为愉悦他们的物件呢?我是小孩,又不是傻子!我只要在乎我想要在乎的人就好了!”

我看向她的目光更为得深暗下来。我微眯起眼目,侧脸嗤笑,待转回头时,我一脚踹向那个从愣怔里回神,持着枪械准备再次逮回她的手下的心口。

“滚下去!”我怒喝一声,鹰视狼顾的眸子横扫一圈。

“老爷!对不起!”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着连着四下的手下一并都退了出去,闭上了门,只留屋内的我和她。

她停下叉腰的动作,原本带着几分轻狂的杏眼也显出了几分局促。

“你干嘛!”她的双手揪着早已脏乱不堪的衣服,我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黑色的皮鞋停滞在她的面前,她的头被我强制性地抬起。

“干嘛?当然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像你所说的话头那样硬气……”我一把抓起她脑后一簇头发,将她半提半拽着拖行到屋正中摆放的沙发椅凳前。

她疼得眼泪生理性地溢出,嘴却死咬着下唇瓣,没有让自己溢出半点声音。

我一把将她推倒到沙发处,这才松手。

她带着刀人的眼神恨恨地回看着我。

我嘴唇弯成轻蔑的弧度,向她抬了抬下颚。

“面对我跪坐好,让我来好好教教你了解一个人或许就是能改变一件事情本该发生的结果呢!”

她狼崽子般的眼神疑惑又嫌恶着看着我:“你……”

我未等她说完第一个字,便钳制着她的头压向了我的下躯。

“现在,让我好好地看看你,能为你所谓在乎的人做到何种地步?”

前面佯装的气势在这一刻糅碎在她的眼眸中,她先瞪视着我,而后“凶狠”的眼神变成了被围堵的小鹿般无辜又无措的仓皇的眼神,然后由惊恐变成惘然地看着我。

仿佛蒙着一层水雾的水潋的清眸,娇嫩而仿佛下一刻便能沁出嬭汁的肤,果冻般透润微微张启的唇,一副荏弱不堪摧折的菟丝花模样。

我拍了拍她的面颊,而后指尖揉捏上她如鼓胀绵软的小小耳垂,看着它们红成了我可想象的鲜艳的模样,又将指尖伸向她温软的嘴……

“现在,让我好好地看看你,是否能乖觉得通过‘了解’来改变成你想要的结果嗯?”

“记得啊……要慢点哭。因为我想看清你的眼珠,是否在这过程里还能保持你自认清明的神色呢……”

她的喉头间溢出小兽般又细又弱的声响,我低垂着眼目“怜爱”地俛视着她,只见她睫羽轻眨,好似蝴蝶的断翅,挂着欲断而未断的珠碎,有着一种脆弱到残忍又惊人美丽的破碎感。

那一夜,是她的人生中第一次被摧毁人格与内心的日子吗?

我不知道。只是看着她的双目由灵润变成了深静的一片麻木后,我的心于恍惚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闷的痛觉。

原来,并不是所有的掠夺与剥夺都能使我满足和舒适啊。

那一夜,似乎在与她破碎的对视中,我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中也似乎产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变数……

原来,有什么存在是比死更冷的啊。

她说,她真厌恶我。

嗯?

她说,我长着一副美丽的皮囊,有着一头和一个非常疼爱她的人相同的白头,却对她做着最恶心的事情,污染和毁灭了她对于相同事物所能产生的所有美好的想象。

我不在乎啊。她的喜爱与厌恶能改变这个世界所带给我的一切污糟吗?可以改变我所发生过的一切吗?

不能啊。我是个活得早已麻木的人,但我不是个蠢人。我又何必在意呢?

她说,她恨我,她希望我下地狱。说我,是一个不配得到幸福与爱的人。

恨吧,那又如何呢?我本早已身在这人间地狱之中。幸福与爱是无法完全支配自我和操纵一切的人才会去渴求的东西。而我,可以靠自己去掠夺一切自己想要的存在。

我问她,你喜欢什么颜色?白色?紫色?

她看着我,明明说着那么怨毒的话,可是她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仇恨的颜色,她只是像个破碎的娃娃静静地看着我,然后看向未知名的虚空中的尘埃。

她说,颜色在我身上,她便永远也涉及不到喜爱这个词汇。

她说,她只想肢解我。

啊,原来,我们竟然对彼此也有着殊途同归的相同的一点念想啊。

然后她笑了,指了指我心口的位置。

她说,她尤其想拆开那里看看,看看我的心是不是如机器人一样那里是空的。

她说:“我很想知道,你的心是不是比衰败的心脏衰竭者更为的腐烂渊黑。”

她说:“如果你的心烂了,你一定会利用自己手上所拥有的一切资源,行使你可能行使的一切手段,以便你能用最利于自己的前提去挖取别人的心脏来填补你那破烂不堪的位置。你们这些上位者缺了什么就会从别个的身上剥取什么,‘掠夺一切’仿佛是你们这类人由天生而到死都在孜孜不倦会在热衷进行的活动。可是为什么你们的灵魂烂了、残缺了,反而却从不会想着填补好它们呢?你们可真是奇怪而扭曲的怪物啊……”

我抚了抚她泪落的面庞,小小的,软软的,带着炙灼的温度。

什么时候起,我微调了自己的脸孔,改变了我一头的白发,给自己换了另一个身份。

让麻木的面庞变得更纯良而无害,让周身都变成她喜欢的光耀而纯洁的模样,像向阳的草木,像明媚的太阳,像完美无缺的白纸,隐没于仿佛无尽的孤独中,偶尔出现在她的身边,呆在她永远注意不到也不会去注视到的地方默默地看着她。

直到某一天,那个落雨的一天,我拿着伞出现在了早已忘记了我的她的面前。

没有了与我所有发生记忆瞬间的你还会是那样一副因我而破碎了的模样吗?用你喜欢的颜色与姿态靠近你,用你喜欢的味道深入你,用你意想不到的方式侵入你。你呢?还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的味道,和……不一样的温度和渗透?

再来告诉我,那填补和疗愈了我身心与灵魂的,会是谁呢?

我的糖果啊,这次会是我率先化为糖果喂入你口。

那融化入你嘴里的那抹滋味,会令你眼前一亮吗?你会惊喜吗?你会满意吗?你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大百解”吗?你会……

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