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就转身要走,少年脱口道:“我没这么说!”
玄葳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一下,回身面对他时却是一本正经,“那你想怎么说?”
少年抓着的被子被揉皱了,他撇开目光,嗓音跟着睫毛垂下去几分,“……随你。”
他说完这句,没听玄葳回应,又带点谨慎地抬眼去瞄她,见玄葳脸上一副了然笑意,捏被子的手更紧了。
“我要睡觉了。”他重新躺下用被子罩住自己,拿背对着玄葳,声音闷闷的。
玄葳扯下他头上的被子,假装没看见那泛红的耳根,把一个青色小瓷瓶扔进他怀里。
少年愣住,就听玄葳说:“治伤的,喝不喝也随你。”
等玄葳出去后,他盯着那个瓶子出神了良久。
浑身发热,意识不清之时,他模模糊糊地想,他大概是疯了。
竟然真的喝下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人递过来的药。
但是无所谓了。
反正怎么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
这一觉很长。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睡得如此安稳过。
鼻尖浮动着清苦的香气。
他动了动四肢,才发现身上的伤口不知何时都被敷上了草药。
“醒了?”玄葳百无聊赖地倚靠在门口,“你睡一天了。”
少年发怔地看向她,“你,还没走吗?”
玄葳心道:我倒是想走,可这不是你的梦吗?谁知道你把我困在这做什么?
趁少年睡着的时候,她本想四处逛逛,毕竟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魔域,有机会在梦里见见也是好的。
没想到这梦里的地界似是只以少年为中心延伸了方圆十里,再远的地方就成了一片虚无,她只得悻悻而归。
倒是有一点令她奇怪,早听闻魔域景观与神域可谓两个极端,可她方才目睹了那些妖异诡谲的建筑却未觉得新奇,好似她曾在哪里见过一般。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先将疑问抛到脑后,糊弄道:“我迷路了,走不了。不然你送我?”
少年沉默片刻,也不知信了没,只是说:“我不知道怎么去神域。”
玄葳眨眨眼,她直觉少年没说实话,但她没追问,顺着他的话道:“那我救了你,你收留我几天,不过分吧?”
少年又沉默了。
许久才再次丢出那两个字:“随你。”
玄葳打了个响指,“那么为了接下来方便称呼,交换个名字吧。”
“玄葳。”她干脆地自报家门,“天地玄黄的玄,草木葳蕤的葳。”
她说完就挑眉看向他,意思是到你了。
少年垂着眸,神色难辨:“没有名字。”
在这里,各种侮辱难听的字眼都可以用来代指他。
唯独没有哪个字眼专属于他。
他等着对面的人发问。
问他为什么没有名字,问他从哪里来,问他没有长辈亲朋吗……
“无名氏?”她却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者怜悯的表情,托着下巴想了两秒,认真道,“那就先叫你……阿无?”
少年眸心动了动,声音还是无波无澜,“随便你。”
“我说啊……”玄葳抱着手悠悠走过去,弯下腰与他平视,眼中泛起一点玩味的笑,“你要是之前挨鞭子的时候也这么听话,说不定能少受点苦呢?”
少年……不对,阿无撇开目光,上半身稍稍后倾,“不可能。”
玄葳眼中兴味更浓,“所以我这属于特殊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