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反正情况尚且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先吃个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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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刘安文面色铁青地在湛月帐篷前走来走去。
湛月眯着眼,看向那名带来情报的斥候。
“敌人增援了。”
他重复一遍,随后笑了笑。
“真是个坏消息。”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想到过,会有这么一种情况。
毕竟这里是人家高卢人掌控的地区,人家想怎么调兵就怎么调兵,反正前线的战况是高卢压制莱塔尼亚,战局对高卢来说相当轻松。
湛月伸手拍了拍这名斥候的肩膀。
“做的不错,回去吧。”
“是,王。”
原身是“影子”的斥候恭敬地垂下头,随后化作一道幻影,迅速离开。
洗脑的个人源石技艺啊……啧。
湛月意义不明地咂了咂舌,随后看向脸色依旧不好看的刘安文。
“怎么办?刘安文?”
他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那么云淡风轻。
刘安文听到湛月的问询,迅速冷静下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湛月。
湛月平静地注视着他。
两人的视线交错,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但湛月已然从刘安文的眼睛中读出了他的想法。
——救世主。
是的,救世主。
刘安文在期待着他,湛月,能够再次成为他刘安文的救世主。
刘安文意识到了,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厉害,面对着高卢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他的那些个小聪明压根儿上不了台面。
什么夺取军权,什么扰乱大军,什么趁乱建功立业,建立一个伟大的新帝国——都是他白日做梦。
他刘安文只是一个大炎一个平平无奇的文举人,有那么一点才能,但也只局限于那么一点——他甚至都没能考中状元。
他没能在京城的地头混下去,甚至在千年之初的那场混乱中,都没有做到保全自身,如果没有“湛王(湛师练)”的善心大发,他早就死了。
而在之前和高卢人的战役中也是如此。
如果没有“湛王(湛月)”的突然插手,他早就在高卢人极其果断地对混乱战场无差别开炮之下,损失了自己为数不多能拿出来的“影子”底牌了。
是的,是“湛王”两度拯救了他。
所以。
一而再,再而三。
会有第三次吗?
刘安文下意识的注视,带着的,是他的怯懦。
湛月看穿了这个野心勃勃的家伙,但刘安文,什么也没能从湛月血色的眸子中看见。
或者——他已经看见了。
湛月的眼中,只是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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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
湛月施施然地走了出来,迎接着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
多么复杂的视线啊。
被他从自家炮火下拯救者的尊敬和不忍,未曾亲眼看见过他的无知者的警惕,视他为敌人者的愤怒,觊觎窥视者的贪婪……
嗯……最后一个是什么东西?
湛月疑惑地顺着这道奇怪视线看过去。
一个糟老头子?是官员?抓到我可以升职加薪吗,这么看我。
湛月恶寒地一颤。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点不适抛之脑后,面对着装备齐备,举着各种各样武器的军队,举起了自己的双臂。
“人可真多。”
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中。
湛月的视线在军阵中扫过。
没有那些能够威胁到他的武器。
高速炮台,没有,战舰,没有,唯一有可能伤得到他的,就只是那些术士——但他们太羸弱了,即使配备上足够先进的军用设备,以湛月的速度,也足以在他们释放一些危险性比较高的术法之前,把他们全都杀了。
湛月心中微微一松,还好没有那些用在前线上的恐怖战争军备,要不然他还真压不住场子了。
他背后猛地张开一双青蓝色的羽翅。
一股莫名的神性笼罩在湛月身体周遭。
“让开,或者,死。”
沉默。
面对着湛月这样嚣张的话语,高卢的军人们脸色紧绷。
他们手中的武器没能带给他们任何安全感,在湛月张开羽翅之后,那股庞大的存在感,径直地压迫着他们的意志。
指挥官喘了口气,面色狰狞地挪开仿佛扣死在湛月身上地视线。
“攻击!各部,自由攻击!”
到场的军团足足有五个,人数有一万,还能被一个人打垮了不成?
一万对一,优势在我!
现在是现代战争了!什么狗屁的神啊鬼啊,都该统统扫进历史的垃圾桶里!
“轰——!”
“咻——”
炮声和弩箭破空声率先打破了战场的沉默。
湛月放下双臂,啧了一声。
没吓到嘛,算了,意料之中。
那么,接下来。
他拔出腰间的剑。
同时,一道青蓝色的土墙猛地拔地而起,形成了一个小号的“山脉巨人”。
青蓝色的“溟痕”迅速蔓延开来,一根根触手也凭空拔地而起。
海嗣的第五神,【终末的猎人】,把他的猎枪,对准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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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中等口径炮弹未能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
“报告——我们失去了对‘天使’移动的观测!”
“报告——术士团损失惨重!”
……
接二连三的战报迅速传到指挥官的耳中,让她的脸色愈发铁青下去。
怎么可能?
那些拔地而起的诡异颜色的土石,那些莫名其妙的触手,那个失去身影的天使……
这*高卢粗口*的是个鸟毛“天使”!这场面,哪家的“天使”会有这么诡异的能力啊!就是萨科塔口中的“主”,还有那个“主”手下的那些鸟人,除了拿他们拉特兰的铳械这一点有些奇怪,其他的都很神圣啊!哪像这个……
还有,为什么?
为什么一动手起来,他们所有的探测锁定设备都统统失去了作用?
是有什么干扰设备的能力?
*高卢粗口*!祂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诡异的能力!
指挥官面色铁青。
“报告——请求使用特大口径炮弹,我们需要摧毁那些不断重生的石头人!”
指挥官闭上眼,她咬牙切齿起来。
“停止攻击!”
“什么?”
通讯设备那边传来一个错愕的声音。
“这是军令!所有人,停止攻击!”
指挥官的咆哮通过通讯设备迅速传遍了整支军队。
在面面相觑之后,原先的第七十七陆战团和第四战术团率先放下了武器,举起双手,跪趴在地上,表示自己投降。
“孬种——!”
被古来文斯调过来支援的各陆战团团长面露愤怒之色,他们看向自己犹豫不决的士兵,怒吼。
“不许——唔——”
所有想要反抗的团长,在同一时间,齐齐捂住了自己的脖颈,一道鲜艳的血色在他们脖子上绽放。
指挥官叹了口气,随后自己拉着站在她旁边,已经彻底亚麻呆住了的古来文斯,一块跪趴在地上,举着双手。
她能有什么办法?
面对这样的敌人,她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影子都看不见,打啥啊?就是摧毁了这些诡异的造物,又有什么用?
指挥官颇有些不甘地咬了咬下唇。
如果给她一些再高级一点的军事设备,或者给她的这些设备加上一点抗干扰的科技,她都不带投得这么果断的。
完全没可能打得过。
很快,随着最后一些“忠骨铮铮”的高卢士兵被打倒过去,战场彻底安静下来,湛月也才再度现出他的身影。
他收回羽翅,落在地上。
落在指挥官边上。
“不打了?”
他的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波动。
指挥官额上流了一滴冷汗。
“不打了,不打了。”
纯良高卢人,投个降先。
湛月撇撇嘴,他还以为这些高卢人和他们的“原型国家”不一样呢,结果……
嘛,算了,能不流太多血也好。
湛月把剑插回剑鞘。
“那我带着人走了,对了,你们的人,除了那些头头,我都没下死手,不过,也是个重伤,你们要是能救得回来,就去救吧,我不打扰了。”
湛月摆摆手,而后,看向一直躲在山谷里,注视着战场的王部。
刘安文面色复杂地看向湛月。
湛月摆摆手,那些被他用自己的血液生造出来的海嗣造物便统统“枯萎”了下去。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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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文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哆嗦着嘴唇,看着远去的王部——或者说,看着走在王部前面的那道身影。
“神、神、神、神……”
他不断重复着念叨着这一个字。
指挥官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麻利地爬了起来,而后迅速招呼起自己的部队,开始收拾战场——特别是赶紧去救治那些湛月口中被他打成重伤的那些术士。
这些术士可都是重要的战略人才,死一个她都心疼。
古来文斯挣了命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不可侵犯、不可侵犯、不可侵犯……”
他哆嗦着手,发了疯地朝着远离湛月的方向跑去。
指挥官再度看了眼这个被吓得有些精神失常的家伙,皱了皱眉头。
“弗朗斯(副官),你看好他。”
她抿了抿嘴。
神?
这位“天使”,会是神吗?神,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脑海中冒出湛月随意而又冷漠的脸来。
她不觉得湛月会是“神”,她只觉得,这是炎国的哪位强者。
因为湛月的表情,很明显地在说——
——处理这种事,好麻烦。
……果然,还是不要贸然和东方的那个神秘古国开战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