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层的压力得不到舒缓时,就会层层向下释放,直到流向最底层。
他一进去,就重重一掌拍在某个工位上,现在,轮到别人对他战战兢兢了。
坐在工位上的中年男人,条件反射般起身,他两鬓有些过早的斑白,戴了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脊背是习惯性地微弯。
他弱弱开口:“主管……”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我叫你拿三份策划案出来,你就这样糊弄人的是不是?!”
随着他再次重重一拍,大吼大叫的声音充斥着整个部门。
部门里其他人也转回头继续忙自己的事,见怪不怪。
其他人被骂,影响自己拿工资吗?不会,被骂的不是自己就好。
策划主管此刻已经不是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他面目几乎狰狞地盯着眼前的人。
“余组长,我实话告诉你,这个策划案,人家秦总是亲自把关的,我都把机会交到你手里了,你别不中用,给我们部门丢脸,好吗?”
余泽世说不出话来,做一份策划案的时间,非要他拿出三份,他怎么可能又有量又有质呢?
他沉默着,脊背又弯了一点。
策划主管好一通乱骂,稍微解气了些,才发布命令:“总之,今天下班前,你必须给我拿出一个高质量的方案来,要拿不出来,你也就不用下班了。”
“可是,主管,我家里今天——”
“我管你今天家里怎么了,你是来上班的还是来度假的?这么注重家庭,那就递辞呈啊,我又不拦着你。”策划主管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他要是早走了,谁来干活?
余泽世早已超过三十五岁的失业年龄线,如果他主动离开秦记,不说一分钱的工龄补偿没有,而且也很难再找到新工作。
而主管就是看中了这一条,更肆无忌惮。
“我知道了,我今天会,尽快拿出策划案。”他声音低低,除了妥协,还是妥协。
这下,策划主管才满意地走回自己的小办公室,继续看电影。
余泽世疲惫地坐下,打开新文档,但脑袋里却空空如也,什么新点子也想不出。
与此同时,薛绵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瞧着警方的通报,脑子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上面说了,会进一步侦查,但从现有的通报来看,范未熙好像被轻拿轻放了。
她眉头几乎拧在一起,又想起范未熙问自己知不知道,又敢不敢说出他的动机。
是的,她不敢。
因为吴梓夏腹痛要闹进医院时,那个在范未熙休息室里的警察,就是钱副局。
而且之前在三清山警察亭和珠珠碰面时,钱副局也出现过,言谈中也透露了钱副局是个对玉石感兴趣的人。
那么范未熙一看就是个不懂风雅的人,他费尽心思准备以假乱真的赝品,也要得到金代玉佩的动机,是什么呢?
薛绵有发现,有推断,但她确实不敢告诉钱副局的手下陈警官。
她一个没背景的大学生,娱乐圈还勉勉强强,涉及公家的事,那她可不敢沾。
所以她说,只讲有把握的事,有其他的疑问,要陈警官自行调查。
这句话的最终目的,就是一道保险,用来保护自己,向有心人昭告,某些见不得光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