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何行知和何雅娴是一起过来的,可沈秋白偏偏只问了何行知一人,这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他不想和这个女人有半点交集!
为了撇清关系,沈秋白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何行知听了他这话,又怎会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呢!他快速往身旁瞅了他姐一眼,很平静的样子,看来应该是没事。
“我和我姐替我爹来的。”然后他看向柳云暮,冲他点了下头,客气道:“柳公子也来了。”
柳云暮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也向他点了点头。
何雅娴知道沈秋白什么意思,她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不甘心罢了!她硬生生挤出一个自认为大方有礼的笑容来,对沈秋白说:“秋白,好久不见了。”
沈秋白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也不愿和她有过多的交谈,只是淡然的冲她一点头算作回应。
何雅娴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她走上前两步靠近沈秋白,可她每上前一步,沈秋白就往后退一步,始终跟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气氛真是既僵硬又尴尬。
而何行知怕她又突然因为沈秋白的举动发疯,连忙拽住她的胳膊,小声说道:“姐,岭南王的寿宴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就在这时,府中的下人前来通知他们入席,几人表示知道了。
待那名下人走后,何雅娴僵硬的扯出一个笑,道:“那我们就先过去了。”
一时之间,这里只剩下沈秋白和柳云暮了。
柳云暮看了一眼何家姐弟走远的背影,不禁暗叹:不愧是何家大小姐,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仿佛他是空气似的,情人眼里出西施,果然她眼里只看得到沈秋白!
直到沈秋白扯了扯他的衣袖,柳云暮才看向他,一脸茫然的问:“怎么了?”
沈秋白简直快被他给气笑了,合着他刚才说的话都白说了呗!
突然想上手掐一下他的脸,他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居然也这么做了,第一反应是——还挺软的。
柳云暮立刻把他的手拨了下去,耳廓微微泛红,低声喝道:“你干什么!”
沈秋白也有点不好意思,把刚才的那只手抵在嘴边掩饰性的清了清嗓子:“你想什么呢?刚才我唠叨半天你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你刚说什么了?”
“你这人!”沈秋白叹息一下,“我说,我跟她没什么,你别多想。”
柳云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个沈秋白口中的她是指何雅娴,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良久,他才道:“你跟我解释什么?”
沈秋白眨了眨眼,无辜道:“我不跟你解释跟谁解释。真的,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你,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别人!”
他这话说的认真且郑重,柳云暮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他。
关于沈秋白和何雅娴在京城里的那些八卦,他自然是有所耳闻,只是现在,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一味的抿紧了嘴巴。
沈秋白一时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别不说话啊!”
他在心里默默叹息一口,看向他道:“我知道了。”
说罢,柳云暮就要往前走,沈秋白忍不住在后面追问:“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喂!柳——”
只见柳云暮突然转身,沈秋白又走得急,一不小心没刹住,两人就这样撞了个满怀,柳云暮的鼻子磕到了沈秋白下巴上,酸痛立刻涌了上来,他后退一步,用手捂住了鼻子。
沈秋白见状,立刻把他的手拿下来左右观察着他的鼻梁,着急忙慌的问道:“我看看撞哪了?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
“真没事吗?”
酸痛从鼻腔扩散开来,他揉了揉鼻子,无奈道:“没有,赶紧走吧!寿宴要赶不上了!”
话音刚落,柳云暮便拉着沈秋白的袖子赶紧走了。
沈秋白低头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心情莫名大好。
而在他们背后,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个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缓慢的勾起了唇角,阴翳的笑了下。
夜幕降临,彩灯四溢,岭南王将寿宴举办在了一个宽阔的庭院里。
此时此刻,众人把酒言欢,乐得其中,一并举杯祝贺岭南王六十大寿。
只见赵稷之神采奕奕的举着酒杯环顾了一圈在座的众人,朗声道:“本王是个粗人,客套话就不多说了,都在这杯酒里了,本王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下面立刻有人附和着感慨道:“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尽兴了!干!”
“是啊!不醉不归!干了!”
“干!”
“……”
沈秋白百无聊赖的往嘴里扔花米吃,边吃边看着对面一众人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还都端着酒杯,勾肩搭背,喷着唾沫,吹着牛皮。
他在心里不禁哼笑了起来,都什么人啊!喝个烂醉还管不住自己的嘴,都快把牛皮吹上天了!
这些人当中大多是当年跟着赵稷之在外打仗的人,是他的属下或同僚,看着看着,他又随即转念一想:要是我家老头子还在世的话,现在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邀三五好友喝个酩酊大醉,回家后再被自己的夫人揪着耳朵训斥一顿?
沈秋白想了想那个画面,心里雀跃起来,嘴上失笑了一下,而后又想起自己从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一股巨大的失落和怅然瞬间席卷了他……
柳云暮看向沈秋白,问道:“怎么了?你一会儿笑一会儿叹气的?”
他扭头和他对视,突然想问一下柳云暮,他爹在家的时候会不会就像刚才自己在脑海里想的那般,但他实在不想勾起柳云暮藏在心里的那些伤心的往事,于是对他笑了笑,道:“没什么。”
正说着,一名红衣女子带领一队歌姬舞姬过来了,领头的是一位用红纱遮面,身穿一袭飘逸素纱的女子,其他女子的打扮则与之不同。
只见那红衣女子对岭南王说了几句话后,她拍了拍手,庭院里立即响起了音乐之声,那几名女子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她们的身姿看起来轻盈极了,宛如空中的流云,让人瞧得见摸不着,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一舞结束之际,那名身穿素纱薄裙女子的面纱刚好飘落在地,嗯,的确是个美人,不过沈秋白认出了她,是京城红香院有名的头牌——寒烟。
他瞬间脱口而出:“她怎么会在这!”
柳云暮问:“你认识她?”
“她是红香院的头牌——寒烟姑娘,京城不少人都知道她。”
原来她就是寒烟,听闻许清风之前为了红香院头牌和一位富商大打出手,没想到就是她,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柳云暮见她是由红枫领进来的,心中疑道:难不成这个寒烟姑娘也是重云楼的人?重云楼居然在京城里安插了那么多暗线!
他听后冲沈秋白一挑眉毛,问:“你这么清楚!怎么?你去过?”
这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他娘的是个火坑!非跳不可的那种!沈秋白恨不得回到刚才扇自己两嘴巴子,多嘴!让你多嘴!
“呵呵呵,瞧你说的!我也不过就是远远的见过她一面,有个印象罢了。”沈秋白干笑两声,有些心虚的答道。
他自然是去过红香院,屈指可数的几次,还都是别人生拉硬拽着去的,他心里清醒的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从不在外面跟人胡来,最多就是看个眼瘾,凑个热闹,喝几壶小酒,有点醉意后就非走不可,谁也拉不住,有朋友跟他开玩笑笑问他是不是不举,他也只是笑骂一声:滚蛋!你才不举!你全家都不举!
柳云暮眉毛上挑更盛,这分明是不信的样子。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是不是?”沈秋白往他身边挪了挪椅子,“你说!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然而还未等到柳云暮的回答,沈秋白便觉得有投射下的阴影落在了他的脸上,抬头看去,果不其然他面前站了一人,是何雅娴!
而她正端着酒杯一脸笑意的看着沈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