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七百年前的他们，正是在这显龙大雩殿中，正是在这龙尊雕像之下，互酣畅饮，也是第一次，定下了【云上五骁】的名字。

“是啊……那时，我们便是在这里立下承诺。”

镜流的语气罕见的不再冰冷，而是充斥上一股无奈，一股辛酸，与一股感慨，

“无论间关迢迢，无论长生梦短……每年的今时今刻，都要在此相聚，共饮一杯。那时的日子……真怀念啊。”

刃的神色黯淡，怀念过去的人……可从来都不止有镜流一人。

“可惜鳞渊空悬，世事蓬转……我们五人有的再世重生，有的求死不能；有的人沦为罪囚，而有的人…再也没法赴约了。我们彼此间的情谊……也荡然无存。”

镜流伸出右手，一株纯白的冰晶花朵被她用寒霜拟造出来，但很快，这朵冰晶莲花就被因太过脆弱，而崩解在空气中，仅仅只是一现昙花，正如……那位没能相聚于此地的狐人少女一样。

镜流再次叹了口气，接过自己刚才的话，说道：

“很快……我将负枷受审，接受仙舟联盟的审判。此去一别， 或是永别。所以我要在离开之前向你们发出邀请，邀请各位，在这初聚之地道别……唉，是时候了！”

最后一声叹息过后，镜流原本无奈的语气突然变得暴怒，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祸首饮月，一意孤行，擅行化龙妙法起死回生，变化形骸，酿致大祸，有辱战士哀荣！

从凶应星，狂悖骄慢，染指丰饶神使血肉，助饮月妄为，终至堕为不死孽物！

……而罪人镜流，身犯魔阴，弑杀同袍，背弃盟谊！现在，是我们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伴随着镜流的话语，一根根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冰棱从她身体周围的冷空气中凝聚而出，并以极快的速度，扭曲成了一把把散发着恐怖低温的寒剑。

如果让远处的彦卿凑得再近一些，让他看清了这些凝聚在镜流身体周围的冰剑，绝对会激动的跳起来。

因为仅从气息与强度来说……这些被凝聚而出恐怖冰剑，与当初镜流与彦卿交还雾切的那把冰剑……一模一样。

“丹恒！你，永远也无法逃离饮月……因为他是你的起点，他所犯的罪业将长伴你的前路，如影随形，直至入灭！”

伴随镜流的这一句落下，她身体周围的一把寒川冰剑应声飞出，直抵在那站在龙尊雕像的阴影之下的丹恒，于他额间五厘米的距离停住，然后缓缓移到丹恒的正上方，在那里悬浮。

“「刃」…呵呵，真是个好名字…是啊，在没有尽头的余生里，你只能在杀与被杀间徘徊！求索自己的埋骨之地……因为若非如此，你便永远也无法消解名为「应星」的悔恨！”

第二把寒川冰剑飞出，同样在刃的额头间停下，然后悬浮于刃那一头黑发的正上方。

“最后，是我……我将面临联盟判令，背负永罚。而在此之后...还有更为惨重的「代价」在等待着我。唯有如此…唯有如此……那些理当被凝聚的痛苦，才不会逝去。

云上五骁……也该是彼此告别的时候了……”

“但是…但是！！”

镜流的语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同时瞬间转过身来，那额间遮目的黑纱不知何时间已经消失不见，只余留一双凄美妖异的红瞳死死的注视向身后的三人，说道，

“丹枫、应星，我至今都无法忘却你们犯下的罪过！你们亵渎故人遗体，染指倏忽死身，妄想着能够利用化龙妙法将她复活，失败后又让我不得不亲手斩杀了已经变成孽龙的她……

既然七百年前是我在她的提议下提出了云上五骁的名字，那么七百年后，就让我以这月色为剑，亲手斩碎曾经的我们，偿还我们理应偿还的罪孽吧！”

说罢，镜流已经高高跃起，一把抓住了最后一把冰剑后，几近疯狂的喊道：

“就让这一轮月华——照彻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