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一眨眼一个月过去,在李非的督促下,刑部、大理寺开始加快对牢房中关押的胡人进行审理。按照李非的要求,一切从快从简,除非有特别疑点,其他一律当庭释放,不再做羁押,很快牢中便只剩二十余人。
但李非这样的举动,却遭到了韦坚的反对。
“右相,抓捕这些人几乎动用了长安所有的官府衙兵,还有户部、刑部日夜查对户籍,才从长安一百多万人当中遴选出这些可疑人员,耗费公帑甚巨。如今,却又被你如此粗放对待,我不知道右相到底想抓人还是想放人?”
韦坚的质疑颇出乎李非的意料,他原本以为韦坚应该会特别同意自己的做法,因为万一从这些人当中查出有关死士的消息,那一定会对韦坚和屈海不利,但韦坚却一反常态,反而提出了相左的看法。
“左相难道不清楚长安胡人的议论吗?都在谈论到底还是胡汉有别,众多胡商因为担忧个人安危已经做好了离开长安的打算,仅仅一个月的时间,离开长安的胡人胡商就有八千多人,众多商铺受到影响,我虽未听到朝中有胡人官员抱怨,但他们心中一定也会有腹诽之语。我虽遇刺,但未伤及性命,那些死士也已悉数落网,若不是圣上有意彻查,我本就不想再大动干戈。”
“右相果然大度,韦某佩服之至。”韦坚说完,便不再言语。
李非将二十多个胡人全部羁押在刑部大牢,由自己亲自审问。
这二十多人自述来长安最久不过两年,大多为一年左右,被延期羁押皆是讲不清楚来源,且未入籍造册的胡人,其中以突厥人居多,占人数的一半,一问都俱称因为突厥国灭,心中仰慕大唐盛景,所以前往长安求生,其次便是回纥人,六人,也是因为一直没有造册,来自于回纥商队,契丹四人,称来自于契丹迭剌部族,因不满遥撵氏为可汗,逃离契丹苟活于长安,还有吐蕃三人,称自己原为吐蕃贵族,被吐蕃王赤德祖赞降罪,为了逃命才到的长安。
按照长安对胡人管理的细则,但凡居住长安超过十日,必须入册,超过一年者,立临籍,并注明身份,且每年户部都会安排核查,起初以胡商居多,都相对富足,所以允许他们与汉人杂居,且不限制买卖房屋,到了后来胡人越来越多,而大唐与周边各胡族多有刀兵相向,为了防止奸细,便改为每年两次逐一核查,并在长安城内划定了胡人居住区域。
那这些没有被查到的人自然就成了重点怀疑对象。
经过李非一一审问,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东西。未入临籍的突厥人中,有两人连入城的记录都没有,那就一定是通过非常手段,起初二人怎么问都是守口如瓶,李非直接动了大刑,这才从一人口中得知,他们是在四个月前被一名路过的胡商藏进货物中带进长安,但他并不认识,且那名胡商以薄纱蒙面,看不清样貌,从穿着上看,应是西域风格。
李非又问他潜入长安的缘由,此人招认,乃是有受到重金相邀。他本是突厥的一名武将,兵败后被俘,羁押在凉州城外的军帐,一日半夜被人秘密放出,又许以百两黄金让他潜入长安,但让他干什么并未有人告知。
百两黄金,一个人这么大方的出手,所指派的任务必定异常凶险。但他并未接到刺杀自己的任务,那就说明,这长安城内,或许不是只有一股势力,且另有他图。
次日政事堂议事完毕,李非叹了口气说道:
“昨日有一人招认,说长安城内有不少人暗藏身份,被人许以百金伺机图谋不轨,背后主谋却始终未曾露面。不知你们二位如何看待。”
“不少人?事到如今,又能如何去查,五千多人到如今只剩二十余人,放走的那些即便有同谋恐怕也已经被打草惊蛇,右相到现在方知失策了吧。”韦坚毫不客气的说道。
“正是如此,如今圣上虽然不在长安,但若是这些人趁机作乱,右相你可就成了帮凶!”
杨国忠趁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