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先行一步,把地方留给了他们父子。
聂羽卉一走,父子二人互相对视着,却谁也没有先开口,场面一时陷入了奇怪的沉默。
“咳。”聂羽卉突然去而复返,在树后冒出脑袋,对着沉默中的燕景瑜说道:“你就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你很爱他,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对他的爱的就可以了。
裳裳有时多愁善感时,我经常这么和她说的。”
说着,她又缩回树后去。
聂羽卉说的简单,可天下间父子与母女的相处大不相同。
她们母女之间腻歪容易,可他们这对父子,从小就没怎么聊过天,骤时说什么爱不爱的,着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见树后那边没有动静,想来聂羽卉这会是真走了。
燕景瑜看着燕尽欢那哭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良久,率先开口说道:“你们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
燕尽欢表情有些不自然。
燕景瑜继续说道:“你只记得,你生病了,我不顾你害怕打雷,便离开去陪圣上了。可你还记得吗?在此之前,我不眠不休照顾了你三天三夜。直到你那时基本没事了,我才肯进宫。
为什么我前面做的一切你不记得,却光记得我抛下你走了呢?”
“。。。”燕尽欢低着头,咬着唇沉默着。
燕景瑜说道:“你从小,便觉得我偏心圣上,只顾着陪着他。可你晓得吗?我不单单是你的父王,我也是这天楚的摄政王。
既在其位,便要谋其事。
我的责任,便是要将圣上好好带大,把一个海晏河清的太平盛世交给他。
我一直知道,我很亏欠你。可你和圣上两个都是在我看大的孩子,我谁也放不下,何况圣上那边,还有江山社稷的重担,我没方法,我实在是没有方法。”
“我。。。”燕尽欢说道:“可我,就希望自己的父王多陪陪我,可你每次见到我,就只会凶我。”
燕景瑜看着他委屈不已的样子,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我凶你,初衷便是怕你走了歧路,想教育好你。
但小卉说的对,也许我对你的方式出现了偏差,不该只会凶你的。
这么多年来,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在我心目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儿子,一直都是。。。
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摇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的。”
燕尽欢从小难得听见父王这么说,一时间睁大了双眼。
这一次,父子二人间,彻底把话谈开了。
聂明裳再见到燕尽欢时,明显可以感受到,他心情很好。
她眨巴着眼睛问道:“哥哥,你现在高兴了吗?”
“高兴啊,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燕尽欢说道。
“可你中午,看起来心情很不好。”聂明裳嘀咕着说道。
“哼,哪有。”燕尽欢哼唧了一声,想到燕景瑜和自己聊的。
他告诉他,聂羽卉她们,是真拿他们当一家人的,所以在这事情上,聂羽卉一直为他们父子二人游说着。
既然人家把他们当家人,他自也不至于对人家恶意相向。
他对聂明裳说道:“小不点,中午摔疼了吗?”
聂明裳摇着脑袋。
燕尽欢摸上了她的小脑袋。聂明裳见哥哥不生气了,还肯和他好,顿时开心的笑着。
燕尽欢见这小不点这么好哄,也是乐了,说道:“你中午要我帮忙啥,搞定了吗?”
“还没弄完呢?”
“拿来吧,我帮你瞅瞅。”
聂羽卉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孩子又玩到一处去了,不觉会心一笑。
最好哄的,就是小孩子,他们所求不似成人那么多。有时几句话,就能将他们哄得心花怒放了。
燕景瑜自背后将她环抱住。
聂羽卉看着他说道:“看尽欢这心情,你们父子聊得挺好的。”
燕景瑜轻点了下头,又将头靠在她肩上,说道:“自从他娘亲去世后,我都不知怎么和他相处了。
这一次,是多亏了有你,不然我们父子,只怕又要闹情绪了。”
聂羽卉微微一笑,听他提起了燕尽欢的娘亲,不由好奇道:“其实这么久了,我都还没问过你,你的前王妃,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啊?”
燕景瑜一僵,小心翼翼的瞅了她一眼。
“怎么看着我干嘛?不能说啊?”
“说,倒不是不能说。只是。。。你。。。确定,你不会听着听着,生气吧?”燕景瑜一面小心观察着她,一面说道。
“生气?”聂羽卉奇怪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燕景瑜踌躇着。
聂羽卉扭过头,看着他这样,想了一下,便明白了:“哦,你是以为,我在喝醋,才让你说你的前王妃,你怕再提着,我会越来越生气。”
燕景瑜微微点了下头。
“哼,刻板印象,谁说我们女子之间,只能相互喝醋了。我问起,不是因为喝醋,只是想起有关于她的一些事情。
我知晓,她曾在先帝在位时,以女子这身参加科举,一举中了状元。我对于这样才华横溢的女子,又是佩服,又是好奇。所以才想知道一下,有关于她的事迹。”
燕景瑜见她面上确无不悦之色,这才小心翼翼和她聊着他的前王妃。
“尽欢的生母,名唤寒玉姝,她出身普通书香世家。
自幼便随父亲在学堂,跟着学子们学得诗书,可谓博览群书,学贯中西,博古通今。她的才华,我可说,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
他说着,一面观察着聂羽卉脸色,生怕她突然不高兴。
可聂羽卉一脸兴奋之色,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还追问道:“然后呢?她是如何考中状元的,你跟我讲讲。”
燕景瑜只能再次讲起,他讲着,聂羽卉认真听着,越听眼睛越亮,越是兴奋。
燕景瑜感觉他们咋能这么奇怪,丈夫在和现任妻子讲着亡妻的故事,妻子不仅没有不高兴,还比他来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