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年还回这里来?”
甄如意做出一个数银子的动作∶“那可不。你不知道,胡师叔长年跟着曹政品,虽说是假意,但是也捞了不少银子。他这个人不爱穿金戴银,出手却是大方得很。每年他回来分压岁钱,都是直接给银票,一人一百两呢!”
长夕惊得张大了嘴∶“一百两?!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一百两银子呢!”
“要是他今年回来,你就能见着了。对了,我记得入门第一年,胡师叔一般都给二百两。”
“二……二百两?”长夕只觉得漫天飞舞着无数的银子,噼里啪啦地砸在她身上,简直要糊了她的眼睛,把她的世界变成一片白花花的银光。
“在说胡师叔呢?他来信了,今年过年还是会回来,不过要等除夕那天才回来。”慕承远掸掸衣服上的雪花“今年又有银子出去玩喽。”
长夕从未像现在这般对胡义云充满着好感,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五花大绑抬到阑风教来才好。
慕承远毫不客气地从长夕的袋子里拿了两个蜜饯塞在嘴里∶“如意,你的新衣裳送来了,去试试吧。不合身赶紧说,不然没法改了。”
“哎!”甄如意应承一声,喜滋滋地跑走了。
“新衣服,就只有他有吗?”长夕随手点了点甄如意渐渐变小的背影。
“我觉得你不需要吧,你不是有赵舒送你的那件衣服吗,我觉着你不需要新衣裳,就没做。”
长夕锤了慕承远的肩膀一拳∶“那可是春夏之交才穿的衣裳!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穿去?”
慕承远揉揉自己被长夕捶得发麻的肩膀∶“那可是你的衣裳,我想穿也穿不进去啊。好啦,跟你开玩笑的,新衣服早就送到你房里去了。有了这么些银子,开了春愿不愿意一同出去游玩?一路上我也好指点你些。”
一听出去玩,长夕便有万分的兴致,才不管慕承远的指点到底会指点些什么∶“愿意!当然愿意。”
“既然你答应了,等过了年就要加紧练习,好空出时间来。行了,回房去试你的衣服吧。”
慕承远抖了抖黑色锦缎披风上的落雪∶“你衣服上的雪都堆满了,自己抖落抖落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衣服不合适尽早告诉我,晚了就不能改了。”
长夕兴冲冲地回了房,一套藕色长裙置于小桌。一旁的侍女拿起衣服让她细赏,这裙子的做工十分精巧,袖口和领口镶了茶白的滚边,上面绣着精巧的纹饰。还有一件斗篷,四周以上好的风毛封边,并着一个灰白相间的兔毛围巾,一看就暖和得不得了。
长夕立刻穿上试了一番,尺寸合适,锦缎也厚实,在屋里披上披风竟有些热了。一旁的侍女替她将衣服一一褪下∶“颜姑娘穿这身衣服真是光彩照人,这藕粉色本就衬人肤白,颜姑娘本就肤白胜雪,这么一衬,倒更显得肤色如广寒之尘那般皎皎了。”
长夕脸一红∶“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实则心下窃喜的不行,想着一定要多穿几天这身衣服。
往年在云衣教,过年她是没有新衣服的,就算有,也顶多是一件,哪有一套的时候。
想到这里,长夕便更觉得当初离开云衣教,这个选择真是无比的正确。既远离了猜忌和多心,又有了亲如家人的师兄师姐。长夕隐隐觉得,云衣教,已经和当初,不太一样了。
新年将近,不知道青衣是否平安。她一直不敢给青衣写信,也不知道该将信交由何人送出。青衣装瞎肯定不只是为了博取林未泽的同情那么简单,说不定,云衣教,就快要变天了呢。
长夕倒一盏热茶,缓缓送入喉中。温热的茶水浇灌着她微冷的心。林未泽,他还好吗,他到底娶了青衣没有?到底是自己从小爱慕的师兄,她也想知道,最后是谁能有这份幸运,得伴未泽左右。
倒是她自己,不知能不能伴赵舒左右了。长夕轻笑,随手指了指窗外正开着的白梅∶“摘两个插瓶里吧,等过年了就换上红梅。”
终会过,终相忘,长别离,思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