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眼眸的深处,行进越是艰难。
每前进一步,身躯都有被挤爆的风险。
在他难以支撑,肉身浮现黑鳞的时候,一个水泡将他包裹了起来。
水泡轻薄,却未被万钧重压碾碎,反而穿行自在,如梦如幻。
“太一帝君得了龙神之位,坐镇中央,执掌天庭,与四方神明平起平坐,已经有数个纪元。”
“而现在,那些消失的人物接连出现,天道轮回再度开启,你想怎么办?”
骊锤儿说的天道轮回,路遥有所了解。
那指的不但是人间,还有天庭。
不只是凡人,也包括神明。
在混沌宇宙的发展史上,已经数度轮回,每一次都天翻地覆。
第一次,盘古开天,妖族崛起,建立远古妖庭。
第二次,神魔混战,黄龙后裔公孙鸿平定人间,颠覆了妖族天庭,成了坐镇中宫的玉皇太一帝君。
每一次轮回,旧的秩序被打破,新的规则被建立,都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动荡和混乱。
至于为何如此,每一个时代的人都在探索,都在发掘背后的答案。
有人说是欲望使然,有人说是上天的安排。
在那个无法修炼的世界经历一世,又有了伏羲的部分传承记忆,路遥的心思天马行空。
“无论是河图洛书,九宫八卦,还是衍生的三易,反映的都是天道,都是规则。”
“规则是框架,也是一条条路。路是用来走的,诞生了生灵百态,世界的万千气象。”
“或许,道本来就是路,通往彼岸的路。而欲望,就是推动生灵前行,寻找彼岸的动力。”
骊锤儿有些讶异,这与她的见解多有相同。
“有意思,你这样的人,也会相信上天的安排?”
“信,为什么不信?”
拿锤子敲了敲脑袋,骊锤儿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好,如果说真的有上天,真的有彼岸。那么,上天是什么,彼岸在哪里?”
这个问题,无数人叩问过天地,当然也包括路遥。
不过,他哪里会知道。
“我又不是神,哪里会知道?上天或许是天上,比天还高的地方,彼岸就在那里。至于有什么,可能有真神吧!”
随口一说,路遥并未上心。
他所关心的,是骊锤儿口中的轮回。
轮回意味着秩序的颠覆重建,天地的重新洗牌。
有了前车之鉴,天庭必然已经着手准备应对。
而在人间,这个一切兴起的地方,终将沦为三界的战场。
那个可以预见的未来,路遥知道,自己避不过。
因为自己与妖离等人命运纠缠,已经堕入了网中。
透过幽深的海水望向天空,总感觉一层层天网之上,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不断摆弄生灵的位置,引他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都说天有九重,可天外真的还有天么?
感觉骊锤儿在注视自己,路遥笑道:“知道我已入网,你还牵连其中,为何不置身事外,吃瓜看戏?”
脑袋磕的锤子咚咚作响,骊锤儿很是暴躁。
“置身事外也看不清,漫无目的的活着也没意思。每一次轮回,都有看清天地真意的机会,我想试试!”
指了指天,路遥笑道:“那里得天独厚,你是不是站错了地方?”
“呸!得天独厚?两次前车之鉴,天上应该很慌!”
瀛洲盛会临近,仙门中人陆续抵达了秋水泽地域。
秋水泽临近玉醴山,有骊锤儿坐镇,局面倒也平稳。
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随着各路仙人的到来,虞秋水却有些慌乱。
智计超群是她强项,可软肋也很明显,没有充足的底蕴。
她不知道的是,局势的走向已经远远超出了想象。
那些不请自来的人中,又多了两人,青丘九尾狐,还有附隅山的九凤。
在她们抵达瀛洲不久,来自两大古国的修士,已经改变了前行的方向,循着气息也来到了这里,隐入了瀛洲的山河之中。
而在瀛洲的西海岸,一坐一立两道身影现身高崖,远望着金光碧波的大海。
“猿通,又一次天地洗牌开始了,你说,咱们还是看戏?”
那个叫猿通的人,臂长及膝,五彩石棍杵地。
毛脸雷公象,除了毛发不同,与路遥弟子猿啸天颇为相似。
问及自己,猿通雪牙外露。
“娘娘,还看?”
瞥了对方一眼,女子笑道:“不耐烦了,想入局?早了些。”
“不过老是看戏也没意思,要增添些看头才行。”
猿通深知这位大神脾性,也不插话,任由她自言自语。
“夏文命不是要一统人间吗?那就帮帮他。这样,北海妖族撤出钟山山域,退往海外幽都山外围。”
“不过,做戏做全套。和禹王打上一打,多死些人也没关系。”
“嗯,说错了。不是人,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