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金斯声称要去阻击德国装甲师并非说大话,早在D日之前,戴高乐主义者分散在巴黎的三个电台便不约而同地送来三个文段。霍金斯在阴暗的阁楼里举着蜡烛将文段拼接起来,发现这是一条来自内地军司令,也就是他久未谋面的老朋友阿让的命令。
他命令巴黎内地军在接收到攻击暗语之后,便要集中一支精锐力量爆破铁路和公路桥,不惜一切代价拖延党卫军帝国师的北进速度,以免这支正在法国南部休整的辣脆劲旅威胁到刚刚登陆的盟军部队。
这对内地军来说绝不是一件轻松就能完成的任务。
霍金斯抬眼向下水道深处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薇尔莉特正用铁手抚摸着AS36步枪枪栓。他庆幸地想道,好在自己手上还有一张王牌。
前些日子,杀掉半打德国佬的经历缓解了薇尔莉特复仇的渴望和曾做过帮凶的罪恶感,她“没再燃烧”了,只是冰冷得就像一台精密的杀人机器。霍金斯很怕薇尔莉特再变回从前那个无情的杀神,直到得知她在6月6日深夜救助了一个德国伤员,这才放下心来。
“薇尔莉特丫头。”
“霍金斯先……不,霍金斯上校。”
“你就别调侃我了。”霍金斯迟缓地在薇尔莉特面前蹲下,老化的膝盖发出咔咔的响声,“最近怎么样?”
“是新的感觉。”薇尔莉特回答道,“我知道杀人不好,看到失去战斗力的敌人也会有恻隐之心,但朝他们扣扳机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还挺兴奋的……”
“这就是正常老兵的想法啊。”霍金斯温和地说道,“我、阿让和吉尔伯特在战场上都是这么想的,你长大了哟,薇尔莉特丫头。”
薇尔莉特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步枪。
“阿让命令我全力阻击党卫军帝国师,我完全明白这项任务的难度,阿让恐怕根本不指望我们能真正做点什么,但他忽略了一点。”霍金斯眨了眨眼,“那就是你,薇尔莉特丫头,我们有你呢。”
“你想怎么做呢?”
“位于奥尔良的诺林铁路桥是沟通巴黎盆地与南部的交通枢纽,我想把他炸掉,这样就能强迫帝国师至少多绕三天的路。”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下午就走,就我和你两个人,我在奥尔良那边准备了一票精锐人马,再加上你,足够拿下铁路桥了。”
“好啊。”薇尔莉特欣然同意。
…………
在霍金斯和薇尔莉特准备动身去奥尔良炸桥的时候,德内尔已经指挥第185旅,打退了党卫军第12师的又一轮进攻。
“这群疯子。”德内尔看着狼藉的战场,不由得感慨道。
身旁的史密斯准将更是惊魂未定:“该死,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疯狂的德国佬,要是您不在这,我们旅今天就要有大麻烦了!”
德内尔放下望远镜,语气僵硬地对史密斯说:“他们正具备你们最缺乏的东西,那就是战斗到底的勇气。如果你们有他们一半的斗志,今天我们就能舒舒服服地坐在卡昂的旅馆里,悠闲地看着皇家空军轰炸暴露在开阔地上的敌人了。”
“抱歉,将军。”
“没必要道歉,史密斯,你的旅还算表现最好的呢。”
史密斯准将实在不好说什么,他当然清楚德内尔怒火的来源。
据内地军的情报,皇家空军在卡昂至少造成了五千多人丧生,两千多人失踪,还有难以计数的伤员正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只一次轰炸,盟军对诺曼底地区法国人的伤害,就超出了德国占领军在当地四年占领期间所犯下的罪行。
更令人气愤的是,轰炸卡昂完全是可以避免的,只要英军按照德内尔的要求,不去管穷途末路后孤注一掷的第21装甲师一部,只要将第9旅和第185旅调上来,拿下卡昂简直是十拿九稳的!
现在呢?第21装甲师主力到了,党卫军第12装甲师(希特勒青年团)也赶来增援。英军集合了英加4个旅,不但未得寸进,竟反叫青年团师击溃了加拿大两个营。
进攻战生生打成防御战,怎么可能不让人愤慨?
“电话,将军。”
“谁的?”德内尔转头问道。
“蒙蒂。”
德内尔黑着脸,从通讯兵手中接过电话:“是我,戴泽南。”
听筒里传来了蒙哥马利那拿腔作调的声音:“我是蒙哥马利,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战线非常稳固,但进攻卡昂已经不可能了。”
“会延后几天?”
“几周。”德内尔吐槽道,“等德军把加来的装甲师调过来,战线能维持现状都算不错了。”
电话那头的蒙哥马利立刻有些不满:“哪里到了那种地步,我看你还是太悲观了。”
德内尔的白眼已经要翻到天上去了:“可能吧,将军。”
“继续努力,再见!”
两人在电话里就这么不欢而散了,放下电话的德内尔又开始协助史密斯准将规划前线防御:没错,他根本不认为已经错失战机的英军还有继续进攻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