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如何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打气道,“二王子不必沮丧,我曾于国家族传承并非是如大昂一般是嫡长子继承,二王子亦是有机会,虽然从明面上二王子目前处于劣势,但是此次二王子能够领十万大军出征,这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能在杀伐不休的草原上活下来,卓罕并非是榆木脑袋,此时一点便通,大喜道,“师父的意思是让弟子趁着这次机会收服这十万大军?”
这次的十万大军虽然名义上是他统领,但兵力却来自不同的小部落,并非全部都是他的心腹,实际上,他的嫡系兵马也只有两万人左右!
赵先生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要立大功,只要能够立大功,这些跟着你来的部落有了好处,他们自然服你,更重要的是,在王爷的心里你的分量也会变得更加重要!”
卓罕眼中精光大振,看向赵先生的目光也充满了真正的钦佩,不愧是父王身边的谋士,短短几句话,就一扫自己心中的阴霾!
他站起来,对着赵先生深深鞠了一躬,正色道,“得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弟子受教了,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师父明示!”
赵先生欣慰地点点头,“你刚才的安排已经很不错,至少没有被德喀等人的刁难而失去了理智,攻城之战没有器械那是万万不成!”
顿了顿,他轻叹一口气,看向卓罕,“但是有一点,为师必须得提醒你,你要想此次立下功劳,有一个人你绝对不能得罪,莫要因一时之快而失了大局!”
卓罕见赵先生神情严肃,连忙恭声道,“弟子记住了,不知师父所说之人是谁?”
赵先生缓缓道,“大昂首辅郑贺!”
“是他?”
卓罕一怔,眼里不屑之色毫不掩饰,不解道,“师父,昂蛮子一向懦弱,而且他虽贵为南昂的首辅,但在大战未开始之际便投靠了我曾于国,这种懦夫,弟子难道还要和他交好吗?”
赵先生怔怔看了他一会儿,好半晌才开口道,“是的,为师要你与他交好,你若是只想做一个王子,想做一个声名远震草原的将军,你只管轻视于他!”
“但是,若你想做拔列部的大首领,曾于国的左相王,你的眼光必须要能够长远,此人能够在大昂朝堂十几年不倒,身上的能力不能小觑,就算远的不说,这次我们一路南下,沿途所获粮食较少,等到后面主力大军到来,后勤必然成为大问题,为师虽然不知道此人和大单于之间有什么协议,但是五十万的大军粮草必然要此人协助解决,所以此人万万不可得罪,你可明白了?”
“弟子受教了!”
卓罕恍然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正色道,“师父请放心,马头关那样的屠杀弟子再也不会犯了!”
松石山下,平虏军大营。
虽是深夜,但是在中军大帐之中,点点晕黄的灯火还是犹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勉励地驱散着黑夜的侵袭!
帅案之后,郑贺眉头微皱,看着眼前传回来的最新情报,半晌无语!
一旁的郑阳见父亲久久不语,凑上前一目十行看完传回来的情报,却忍不住扬眉吐气道,“败的好,这二王子敢屠戮我马头关一千守军,真是野蛮至极,今日没被小皇帝斩于马下倒算他运气好!”
“住嘴!”
郑贺冷冷看了一眼郑阳,训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看不清形势吗,这位二王子虽然行事野蛮,但此刻却是我们的盟友,他真要被杀了,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郑阳虽然是这支平虏军名义上的统帅,但是在自己的父亲的面前,他却不敢有丝毫不敬,闻言忙拱手认错,“是,是,是孩子鲁莽了!”
郑贺脸色稍缓,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儿子,语重心长叹道,“阳儿,为父年岁已大,我郑家未来如何走向,这份重担始终要落在你的肩上,所以为父平时对你要求甚严,你可明白为父的用意?”
郑阳一怔,抬头看向郑贺,不经意间发现对方的两鬓已不知不觉中多了很多银发,心头一酸,感动道,“父亲春秋鼎盛,正值壮年,岂可轻言说老…”
郑贺摆摆手,打断道,“为父的身体自己清楚,算了,如今正事要紧,不说这些,你可知二王子卓罕今日受挫后对我们可有什么影响?”
郑阳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他们会要求我们出兵协助他们!”
“不错!”
郑贺赞许地点点头,“为父早就听说过这位二王子性格暴躁,有勇无谋,今日他在两军面前受此侮辱,岂可善罢甘休,如果为父所料不错,他派的人应该马上就快要到了!”
郑阳脸色大急道,“父亲,我们只有五万人马,这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本,岂可外借?父亲,你可要一定阻止这件事!”
顿了片刻,又不停在原地踱步,自言自语道,“拒绝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我们算是他明面上的盟友,如果这件事传到了曾于国的大单于那里,必定对我郑家不利!”
郑贺心中轻轻一叹,刚想出言训斥他冷静下来,但是转念想想他后面能够想那么远,这也算有些进步,脸上微微挤出些笑容,“阳儿能够一点即通,为父甚是欣慰,不过后续还需更加沉稳,你要知道你是众军的主心骨,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对军中士气产生极大的影响,切记临危不乱!”
“多谢父亲教诲!”
听到郑贺的夸奖,郑阳心中微微一喜,随即问道,“父亲,不知道此事我们该如何应对?”
郑贺缓缓道,“正常应对即可,阳儿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这五万大军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本,不到紧急时刻,这些人马万万不可外借,但是其他的人手,比如军中的工匠、役夫等,这些倒不妨给他们!”
“妙啊!这样我们也算是出了力!”
郑阳一怔,随即哈哈笑道,但是片刻他的笑容便戛然而止,皱眉问道,“父亲,我们的用意卓罕就算看不出,他身边的人也一定看得出来,若是他非要我们出兵协助攻城,那该怎么办?”
郑贺冷哼一声,“为父早已和他们的大单于有过协议,此次大战我们只是协助,阳儿别忘了,北地六州的粮食现在大多都集中在了三河镇,他们南下路上的村庄又都被小皇帝的人迁走了,哼,五十万大军,你想想他们一天需要多少粮食,我想他们的大单于不是个蠢人,在闲饮城被攻破前,绝不会和我们撕破脸!”
郑阳恍然大悟,“不错,我们也并非是没有筹码的,不过,父亲让二妹带三千人坐镇三河镇是否人数过少,以儿子之见,应当再加派人马看守!”
郑贺摇摇头,信心十足道,“嫣儿行事沉稳,为父对此一向放心,且三河镇没落已久,很少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地方,退一万步讲,就算小皇帝知道了这个地方,他的兵马除了界溪山那五千人,其余人都退守在京城,哪里还有人手前去偷袭?”
郑阳闻言心中一松,他知道自己这个二妹的智谋多端,他甚至有时候都有个想法,若是她是男儿身,恐怕父亲都会把郑家的家业交给他继承!
夜色渐深,父子俩又聊了一会儿,就要回各自营帐休息,就在这时,忽听帐外有亲卫沉声道,“启禀老爷和大公子,拔列部二王子遣使者在营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