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见过,因为我就在场。而那场恐怖的发泄之所以会产生,只是因为我讲错话了。
原因找到了那本书《罗密欧与朱丽叶》。
她翻开,当着我的面一页一页的撕掉。她冷声问我,“这本书好看吗?”
为了平息她的怒火,我用了最乖的语气,说,“不好看,对不起。”
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暴跳如雷。
她说,“你看了,你看了那本书,你不乖。”
那个书架那么大,那么高,里面放满了我爱或不爱的书。
那张椅子,它也许是这个庄园里最普通的,最无害的,最没用的,但它为我服务的时间却是最久的。它支撑着我坐在那里度过了很多个沉寂的每一天。
然后都没有了,都坏掉了。就是因为我的一个动作,一句话。
所以你尽可能的恨我,都没有关系。
我本来想对她笑的,很可惜的是,我似乎丧失了脸部的活动。
收尾的女仆结束了多出来的工作,大半都跟着黑大衣们走出去了,她走在末尾,眼睛还时不时的看向我。
我想她可能要动手,说不定会用拖把的杆子敲我脑袋,但也说不准,我还没见过女孩子打架,比起记忆里某些男孩子们的厮杀,她一定会温柔很多吧。
那我一会还躲不躲呢?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迟疑,直到大门关上,走在最后的她不出意外的偷偷留了下来。
万幸,她把桶放在了一边,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当水桶砸过来的时候,我要怎么反抗才不会伤害她。
她握着拖把走过来,腰杆挺直,下巴微抬。
“我很生气。”她说,“对于这一切我很生气。”
我知道的。
原因很生气,你也很生气,这个庄园的很多人都在生气。一切都因为,我不够好,我不够让原因满意。
“你为什么任由她伤害你。”
她讲完这句话时我愣住了,原来她不是因为我才会生气。
她好勇敢。
我没有不生气,我没有不勇敢。只是她不懂我的情况。
就像假如我问她,你会反抗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关心你的妈妈吗?你会对妈妈拳打脚踢吗?
你会吗?
如果她说会,那我希望她告诉我,她是怎么给自己勇气的。
因为我不敢。宗教教给我的东西,世上名为道德的,所教给我的东西,它们让我不敢。
她松开拖把,弯腰捧住了我的手,她看着手背上的血痕,极其难过的说,“不能再这样了,原理。真的不能再这样了。”
她的手很温暖,她的语气很让人动容。她握紧我的手,在时间紧迫,外面有人敲门的时候,她抱着我,用力的抱着我,用乞求的语气求着我,她说,
“你要记起来啊。你要把真正对你好的那些人,统统记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