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我的生日当天,原因解开了我脚腕上的锁。
两个女仆走了进来,原因退到门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给我换衣服。
那个眼睛像太妃糖般的女孩在给我的裙子扣扣子的时候,手在抖。
她的手很热,让我想起了浴缸里我被安心的热水簇拥着的感受。
原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们。
她背对着原因扣完扣子,偷偷的看了我一眼。
她在紧张。
不是因为原因的目光,也不是因为和我的接触。
她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某件事而心惊胆战。她垂在裙摆边的手,仍在抖。
换完裙子,女仆出去了,黑大衣们又进来了。
我看到了那个小狗眼少年了,他站在黑大衣的队伍之中,帽檐压得很低,但总有任性的发丝从帽檐边偷跑出来。
原因靠着门框,似乎在等一个时间。但一位黑大衣凑到她边上耳语几句后,她立刻黑着脸离开了。
恍惚中,我听到了走廊尽头传来了爱丽丝的声音。
这应该是她替代我的最后一次,体检的医生或许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走廊尽头传来了哭声,爱丽丝说,“不要,我不要再扮演你的女儿了,我想回到自己的妈妈身边。”
她的请求好可怜,难怪无论是神父,还是古道尔医生,都那么心甘情愿的愿意帮她,理解她,不理解我。
门外响起了枪响,尖叫声此起彼伏。
身边的黑大衣们纷纷向门外走去,唯有那个少年留在了我的身边。
他蹲下来,半跪在我的两膝前,帽沿被他抬高了一点点,露出了他青涩俊秀的脸。
“不要害怕。”他这次不敢随意触碰我了,乖巧的将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他说, “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我希望你先不要急着反抗。”
“什么意思?”
“你会受伤。”他的视线定焦在了我的腹部,不带邪念,不带恶意,满是回忆到痛心时的苦涩和害怕。
“你要做什么?”
门外的人要回来了。他后退一步站好,不再讲话。
中午临近十二点,所有人都被遣散,除了原因。
她拿着针管慢慢走近我,脸上越发苍白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时间到了咯。”她说。
她俯身抱我,将药剂扎进了我的脖子。
我乖乖的接受,不做挣扎。
她被我的乖顺取悦到了,丢下针管,像多年前那样如抱一个孩子般打横抱起我。
她离开房间往外走。而门外画上的蛇,正看着我们。
“原因,我是你的小孩吗?”
水的声音再次溢满了我的耳朵,一切声音变得朦胧,包括原因的声音。
“怎么问这个?”
“我是吗?”
原因表现得很平静,像个早知排名,静待领奖的冠军。
她淡漠的说:“不是。”
“那我是谁?”我说。
“已经不重要了。”她忽然笑了一下,是那种道歉被原谅时的释然的笑。她感到释然,她居然,真的释然了。
不过,我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没把话说出口。我的头正无力的往后仰。走廊上空无一人,所有鱼都不见了。
“原因,”我说,“我很开心能得到礼物。”
她停住,似乎正低头盯着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半晌,她说,“我有的时候真是不懂你在想什么。”
她走上楼梯。走廊的消失,在我眼里像是电影的最后。可我却在脑子里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与之相匹配的结局。
在即将到达五楼前,我说,“让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波兰的维斯瓦的河里,有两条鱼,一只叫做阿法,一只,叫做阿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