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只是想要他的衣物，”医生可怜巴巴的说，“他出去的时候身无一物。”

“我才不管他！那样的孩子根本不配呆在这个家！”

这话甚至连医生也不能接受。

“你太过分了，莲。我知道孩子有错，但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哦，是的，我忘了——他是你亲生的，你当然心疼。”她得理不饶人，“你自己老婆算个屁！”

“你……别胡闹。”医生剧烈的咳嗽起来。

“那好，我就不说！”她抿着嘴唇，立睖着眼睛。显然也知道自己失言了。

“那你是想带他的衣物去你家？”她冷冷的看着蚂蚱。

“是的。”

“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在走之前，我要先看看这两个衣箱。”

她的眼睛转到蚂蚱脚边的两只藤箱上面。

“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因为最近出了家贼。”她把重音放在“家贼”上面。

“你是说这箱子里面有大地偷的钱，也就是说我也是小偷喽？”蚂蚱眼睛喷火。

她轻蔑的点点头。

“没错。知人知面不知心。”

“医生，是不是要我当面打开箱子？”蚂蚱转头问医生。

医生有些尴尬：

“不用了吧，刚刚收拾的时候我也帮忙搭手了。”他对自己的太太说。

“这孩子真招人恨！”她想，“还有这该死的老东西，居然敢帮着外人忤逆我！”

“你说的也对，”她忽然转变了语气，稍微和缓下来，“我这要求是有些过分。算了，不开箱就算了，但你那宝贝儿子偷了家里的钱是事实，他名副其实是个贼！”

“你别诬陷好人！”蚂蚱喊道。

“这野孩子还敢忤逆我！”她想，但是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那你认为他不是贼喽？你认为他是个好人喽？！”

“我只知道他是个好人，绝对不是贼！”

“你知道个屁！”她终于忍不住了。“如果不是他做家贼，那还能有谁？”

“你们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你是说水生？我的水生？！”她快要怒发冲冠了，“你怎么敢这样造谣，这样诬陷他！”

“不是诬陷。是我亲眼看见的。”

这时候，护士山杏煮完针头，把水在门外泼掉，走进来。

“你说什么？”医生没听清楚。

“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是实在叫人看不下去。”

“你想说什么？！”莲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奇袭。

“我不是故意要说谁的坏话，但是昨天中午，医生正在看诊，而你正在午睡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水生左手抓着一只皮夹子从后院溜到前院，然后跑出去了。”

“撒谎！”莲近乎抓狂。

“可却是事实。尽管我想你们不会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山杏转向她，“如果你想知道他用那笔钱做什么去了，最简单的办法是去问阿福。他们两个是死党，阿福也还不会说谎。”

“你这个贱人，撒谎精！”莲恨不能扑上去撕山杏的脸。

“我只说事实，贱人！”山杏也火了，“我在这干了十几年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毁我好姐妹的儿子！”说完，她看了医生一眼。“就看他爹是不是偏信偏听了！”

“立刻离开这，以后不用来上班了，你！”莲大叫。

“不用你说，以后八抬轿也不来——姑奶奶我不干了！”山杏把白大褂一脱，朝着医生往地上一扔，甩手而去。

医生木楞楞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半天才说话：

“她走了，谁来煮针头啊？”

太太冷冷的看着他，他连忙噤声。

“我要到后面去休息一会了，”她说，“老公，你就任由外人侮辱你老婆吧！”

说着就谁也不看，径直走向后院去了。

“我也该走了，”蚂蚱伸了伸腰，“叔叔，现在或许你该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是怎样的人了——我早就说过不是他。”

“……”

“那么，你愿意大地回来这个家吗？”

“……”

“你愿意吗？”

“这个，”医生讷讷踌躇着，“这个还得和他妈商量。”

“好吧，你们就慢慢商量吧！”蚂蚱冷嘲一声，拎起箱子走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