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彻底醒来的时候,所有的意识又回归。
痛苦如影随形!
这次,她彻底的从噩梦醒过来了。
“姑姑呢奶娘呢?”
她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到几乎分辨不了说的是什么。
“已经下葬了。”拓跋濬缓缓道。
缓缓的声音,有压抑的痛。
顾倾城霍然起身,一把抓住拓跋濬的双臂。
惊愕而悲愤的瞪着他:
“为何那么快就下葬?为什么不叫醒我起来送她们?!”
“已经,是第六天了,你一直昏迷不醒,皇爷爷也不想姑姑的尸体停放太久,就下旨厚葬。”
原来,她已经昏迷了六天。
拓跋濬还告诉她,陛下厚葬冯左昭仪于皇陵后妃陵墓。
而顾倾城的奶娘则葬在天子山附近的一块风水宝地。
这样也好,以后她去拜祭老祖宗和姑姑,也就可以就近拜奶娘。
拓跋濬把顾倾城拥在怀里,心里像刀扎的痛:
皇爷爷不仅欲对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冯左昭仪,冠一个与御林军通奸之罪。
事与愿违又不择手段的让自己杀了她,却又虚情假意的厚葬!
他从不知,皇爷爷会有那般的卑鄙无耻,假仁假义!
莫非皇座上掌管生死的人,人性都会扭曲如斯?!
雪夜,静得可怕。
皇宫很难得如此出奇的安静。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凝住。
拓跋濬看着怀里痛苦而虚弱的人儿,眼底聚上心疼的泪花。
她扬眸,静静的看着抱着她的那个人。
那个杀害她至亲的人。
是她最爱的人。
也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她该拿他怎么办呢?
清湛澄澈的眸子里,纠缠着无尽的痛色。
她知道拓跋濬行事狠戾,心思沉稳,处事细腻,却有分寸,不会乱杀无辜,姑姑不会无缘无故死在他剑下。
若有人能逼迫他做这一切,天下间也只有他的皇爷爷。
而且,怕是皇帝拿他最在乎的东西威胁!
但拓跋濬再无辜,姑姑还是死在他的剑下。
奶娘的死,与他也脱不了关系。
让她的挚爱,杀了她的至亲。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情劫?
胸腔里,百转千回。
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可是,这个怀抱,依然那么安然,安稳。
稳稳的就像保护婴儿的摇篮。
汹涌如潮的泪,无声滑落。
拓跋濬紧紧的抱着她,汲取着那甘甜的桃花泪。
她胸腔里,泛起一阵酸涩。
看着窗外的鱼肚白,虚弱的喃喃自语:
“天快亮了,我要准备一下,去拜祭姑姑和奶娘了。”
拓跋濬心疼的看着她,像哄孩子:
“你已六日六夜,水米不沾,我熬了粥,你先吃点,天亮后才有力气去拜祭姑姑和奶娘。”
顾倾城颓然的默默摇头。
“倾城,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姑姑不希望看见你这般不寝不食,伤痛颓废,否则她在天堂也会不安息。无论如何,你得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
是啊,姑姑一再叮嘱自己要好好活下去,她更不能饿着肚子去见姑姑,否则姑姑会不高兴的。
半晌后,她终于不抗拒吃食了。
拓跋濬随时在毓秀宫煨了一锅肉粥,只等倾城随时起来都能喝上热气腾腾的肉粥。
拓跋濬一勺一勺,细心的喂着他的倾城。
但愿每日,都能这样平平静静的喂着他的倾城。
顾倾城想到他第一次在一揽芳华给她做的海鲜粥。
每一次给她做的可口饭菜。
这样尊贵的男人,却甘之如饴的为她洗手作羹汤。
而且乐此不彼。
他对她所有的好,一幕一幕,涌上心头。
那些真实得像是回忆的梦,在脑海飘荡。
大粒大粒的泪珠又滚落下来。
那一口粥,几乎噎得她透不过气。
拓跋濬赶紧给她扫扫背,一切是那么的熟稔自然。
她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大哭:
“拓跋濬,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从来不曾质疑你对我的爱,我们的爱,千年万载,我的心都长在你身上。”
“为何每一生,我们都劫难重重,这一生,你为何偏偏杀了我的至亲。”
“我若不为她们报仇,实属不孝,良心难安。”
“可我那么那么的爱你,你比我的生命还重要,你让我又如何忍心对你下手。”
她一声声,一句句,听得他心都碎了。
“倾城乖,我们别想那些事了,好吗?”
拓跋濬柔声抚慰着。
顾倾城又呜呜的哭:“千载情缘,万世劫殇。难道我们,真的是情深缘浅?”
“不会的,无论刀山火海,天崩地裂,也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的。”
拓跋濬的语气笃定,毋容置疑。
把倾城拥在怀里,两人交颈,大颗大颗泪珠滚落他的眸眼,倾城却看不见。
倾城方才一阵抽泣,那些肉味在咽喉和胃里翻腾,她又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
飞鸿飞雁赶紧过来帮忙,飞鸿一边给她擦拭,一边紧张道:
“郡主,您这几日都呕吐,真的没事么?”
拓跋濬看着顾倾城,又惊又喜:
“你这几日都呕吐?莫不是有喜了?”
飞鸿飞雁也同时带着一脸希冀的看着顾倾城。
若郡主真的有孕,他们之间的这些隔阂,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顾倾城淡然的看着拓跋濬。
“之前去鬼见愁,看见那么多血淋淋的毒物,便觉得恶心呕吐。
而几日不进食,一下子吃东西,胃受不了,自然会呕吐。”
顾倾城这样的解释,好像合情合理,但所有人却好像都不相信。
千年情缘,万世劫殇。
她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
她很想冲动的告诉他,自己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可是,他刚刚成了自己的杀母仇人!
他们之间,不共戴天!
姑姑和奶娘,两位母亲的恩情,昊天罔极,她不能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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