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珩知道若是等前院的侍卫都来了,他们必然逃不出去,便趁奕歌不备,一个手刀便叫她晕了过去,将奕歌扛在了肩上,从他们先前计划好逃走的窗子那儿钻了出去。扎尔笪死死掐着自己,才没有让自己怒吼出声,他知道只要他开口,他们根本不可能踏出礼亲王府一步,可要是他把他们拦下来,他们便是死罪。犹如长跑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般,扎尔笪闭上了眼,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溢出一滴泪来,跌入土里,顷刻便没了踪影。
尚有最后一点意识的满子瞧见献王带着奕歌逃了出去,一直压在心口的石头便稍稍放了放,他最对不起的便是奕歌了,这个如同一直存在他记忆深处的姐姐一样善良美好的人,他本不想利用她,叫她趟这次浑水,可他近日来总日夜听见姐姐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当年不救她们。
他骗了奕歌,当年这院子里的母子俩被人推下井的时候,他没有出府,他不过是成为了懦夫,躲在了最安全的地方,就这么看着姐姐挣扎、哀求、求饶,他没有勇气冲出去阻止外面的人,更没有勇气冲去找礼亲王,他只是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让自己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来让自己活命。
他听到了落水的声音,听到了姐姐和那个孩子在井里不停扑腾的声音,听到了一声弱过一声的求救声,直到那声音归于寂静,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那夜之后,他便逃出府去,想着借此便能忘掉这件事情,便能摆脱身上的负罪感,可他却整日整夜地开始做噩梦,总是梦到姐姐在问他,为什么,他快要被逼疯了,只能逃回府里,想着给姐姐上香,让她不要再怪罪于他,可却连他们的尸首都找不到了,但是却意外地睡了个安稳觉。自那之后,他便在这院子里住下了,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赎罪。
可直到奕歌的到来,他又开始做噩梦了,他便知道,这事情该由他去做个了结。那些当年为此下过毒手的人,他都已经在这些年里,一个一个让他们痛苦地消失或者死去了,只有礼亲王妃,只有她,解决了她,姐姐便不会怪他了吧?
他仿佛间好似瞧见不远处有一个女子身穿薄如蝉翼的白色轻纱,缓缓朝他转过来,脸上带着温暖如冬日暖阳般的笑容,眼睛里是一闪一闪的笑意,就这么定定地瞧着他,朱唇微启,“满子,我们走吧。”
走?走去哪儿?这个疑问不过刚出来,满子便一笑了之了,姐姐来接他,他便欢喜得不得了,还管去哪儿呢?便是到天涯海角,他也会跟着,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当一个懦夫了,他会拼尽全力来保护姐姐。
宋玉珩扛着奕歌,走得颇为艰难,但脚下步子不停,不一会儿便到了王府后门的地方,瞧了三长三短的暗号,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却不是先前应该等在此处的看门人,而是柳明,他脚下是已经被取了性命的侍卫,看来王府已经戒严了,若不是有柳明及时赶到,怕是他们连这后门都不一定出的去。
柳明从献王手里接过奕歌,背在自己身上,“王爷,马车已经备好了。”
宋玉珩跟着柳明来到远处街角,果然有一辆不甚起眼的马车在那儿等着。他之前同满子计划着先躲到一处客栈里,然后再抄小路出城。但是他们如今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若是全城戒严,别说一辆马车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们当下便是要快,赶在礼亲王府下戒严令之前赶紧出城。
少青已经等在马车上了,等他们三人一上马车,便立即扬鞭抽打马儿,马儿吃痛,马蹄一抬,便立即往前奔去。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王府?”
“是府里的人过来找的我们,说是和王爷你计划好了要救奕歌出来,但他担心那日会有意外,便叫我们在那门口等着,若是瞧见换了侍卫守门,便是出了问题,再门外等一炷香,若是你们还不出来,便冲进去救人。”
宋玉珩点着头,心里思绪万千,满子应该是早就计划好了要这么做,也知道到时候很有可能会出不来,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给他和奕歌找好退路。虽说这一次被他利用了,但满子估计也凶多吉少,也就当做是扯平了。
马车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本想上马车来查看一番,但是少青用银两给打发了,便没有多被阻拦,只是按例盘问了几句便放他们出城了,一出城门,少青便毫不留情地抽打起马儿来,让它一路向前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