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帝诧异,“为何?”
谢斐已经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已经在短时间内为他和姜唯洇的婚事做好了打算。
见嘉兴帝执意要一个答案,他缓声道:“父皇,倘若儿臣今日要求那道圣旨换为赐婚旨意,父皇定会觉得儿臣并非愿意为了娶她而真正的费心思,对她也并不看重。那么在父皇和众人的眼里也定会认为,儿臣对娶姜唯洇为妻的举动不过就是瞎凑合过,匆忙而起的一个想法,随口的一句话罢了。”
“那道圣旨放在那里,已经是个没有任何困难,伸手可取的心愿了,而儿臣想娶她为妻是真心诚意,凭自己的能力征得父皇的点头。”
“儿臣不愿她受委屈。”
嘉兴帝眯了眯眸,经过这番话,才真正开始认真重视谢斐想娶姜唯洇为妻的这件事。
谢斐是他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最给予期望的孩子,从谢斐出生起,他就确定太子之位非他不可。
这么多年,他是眼睁睁看着身为太子的谢斐,是如何将自己慢慢变成了个不近人情且冷漠至极的人。
他无从去细想起因是为何,作为帝王,太子只要德行和能力出众对他来说就是最优秀的太子。
其他的并不重要。
而这二十一年,太子也从未开口找他要过什么,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这般诚恳地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
他真正意识到,眼前所愿,并非是谢斐的一时兴起,也不是贪图一时新鲜。
时间犹如静止般,殿内的熏香缓缓升袅。
许久,嘉兴帝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给朕一天的时间和大臣商议再说。”
“是。”
谢斐起身出了寝殿,直接朝偏殿行去。
等进到偏殿时,舒皇后也已经不在了,他往里间走进,便一眼看到乖巧地坐在那,背对着他的姜唯洇。
光瞧着背影便可怜兮兮的,单薄又无辜,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谢斐蹙了蹙眉,这不可能,母后断不会欺负她的。
姜唯洇心乱如麻地发呆,这时脚步声站在她身后停下,本以为是皇后又返了回来,直到那股她极其熟悉的冷梅香气从身后溢了出来。
她的心口扑通扑通地狂跳。
谢斐撩袍坐在她身侧,伸手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对他。
眼神落在她的脸庞,发现隐隐有一道泪痕,他眉间微拧,问道:“怎么哭了?”
姜唯洇下意识将眼神错开,小声道:“没有。”
还没有?
泪痕都没擦干净,谢斐伸出指腹从她脸颊上的泪痕滑了过去,将指腹上的湿意给她看,不言而喻。
姜唯洇闹了个脸红,只好点头,“嗯。”
不过她是因为娘娘跟她讲了母亲的事才哭的,又不是因为他。
谢斐问道:“难道嫁给孤你觉得很伤心吗?”
姜唯洇一愣,又疑惑道:“陛下同意婚事了?”
谢斐轻笑:“没有,不过……”
他话未说完,就见姜唯洇方才脸上慌张的神情霎时间放松,当即心情不太好,勾了一抹哂笑:“让洇洇失望了,父皇的确没有当场同意,但说了给孤一天的时间。”
以他对父皇的了解,能让步基本就是定了。至于与大臣商议,说白了不过就是通知。
姜唯洇“啊”了一声,紧张道:“这么快么?太子成婚可是大事,陛下就一天的时间能决定?”
谢斐察觉到她的慌乱不安,不知觉放轻了语调:“是孤娶妻,陛下只要负责点头下旨意罢了,从头到尾都是孤在决定。”
姜唯洇缩了缩手指,沉默不语。
谢斐伸手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在大腿上坐着,低声问:“洇洇还在想什么?”
她恢复记忆后,反而没有当初失忆时那般坦率了,总是顾虑很多不该是那般单纯的她应该顾虑的。
孟时景那厮究竟对她做了多少思想功课?
姜唯洇先是挣扎了两下,见谢斐实在不放开她,只好放弃了。
她软趴趴地依偎在他胸膛前,困惑地喃喃:“殿下真要娶我啊,若是你以后又娶了侧妃纳了其他的妾室,我该怎么办呢?我脑子反应也不快,若是殿下的侧妃欺负我,殿下会帮我吗?”
就算殿下帮她,她还是会难受的。
她不想面对那些莺莺燕燕的勾心斗角。
随后她想了想,又弱弱地补了句:“你若是不帮我也没事,若是你的侧妃欺负我了,我可以自己打回去的!反正我不能被欺负了,打不赢我就跑!”
有一点她可以保证,先欺负人的绝不会是她!
谢斐望着她湿润轻颤的长睫,没忍住伸手摸了下,湿软的手感,还有点痒。
听她这番话,他唇角不由泛起一抹笑:“孤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为何还要其他女人?”
姜唯洇身躯一僵,缓缓抬起脸看他,惊讶道:“殿下是说不会娶其他姑娘?”
谢斐点头。
姜唯洇忽然想起哥哥说的话了,哥哥说,就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那般青梅竹马的情谊,都做不到只有娘娘一人。
殿下与她实则相识才几个月,又怎会为了她放弃那些三宫六院?
姜唯洇不大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因为谢斐这句话,她内心深处是真的有点点开心的。
“可是,我的脑子不太灵活,真的能胜任太子妃么?”
谢斐失笑,没料到她的顾虑那么多,看来嫁给他的确是件让她极其为难的事。
他道:“你是嫁给我谢岁淮为妻,并不是嫁给太子妃这个职位。”
谢斐倾下脸,幽暗的眸紧紧盯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哑声道:“洇洇,你只用嫁给我,其他的不必想那么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