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万万不可, 还望圣人收回成命。”
“女官主内廷事,才合情合理,又怎能参与前朝之中?她们并无才学,亦无能力, 况且不合千百年来的规矩, 这岂不是乱套?”
“圣人,陛下, 我朝对女子已尤为宽容, 许多出格之事亦是装聋作哑,不纠其过。然而女官参与前朝之事, 简直骇人听闻,让番邦知晓,怕会嘲笑大唐泱泱大国, 无男儿可用,竟让女子参与政事,抛头露面。”
“国家大事怎能儿戏?女子并无远见卓识,她们处理政事,只会让朝堂陷入混乱,家国动荡, 此乃亡国之兆, 望圣人收回成命。”
“女子参与科举,后宅之事无人管理,婴孩无人抚育, 家宅不宁, 危害极大。”
官员们众说纷纭, 反应激烈地辩驳,希望说服太后收回女子为官的想法。
卢仆射更是面色铁青, 说得口干舌燥,也不敢停下来。
他完全没想到太后在早朝上直接提出女子参与科举的事,打乱了他的谋划。
从那本《易钗而弁,他隐约察觉出了开阳郡君的目的,却不知如何阻止。
后来又看到《志学报的一篇文章,上面说此话本教坏天下妇人,他觉得言之有理,便寻了个女子演一出戏,想要阻拦话本的传播,让百姓自发抵制。
太后这一出,令他措手不及。
卢仆射视线的余光扫了一眼上方的二圣,灵机一动,“陛下对此有何见解?”
被提问到的皇帝一个激灵,原本因为繁杂的争吵声昏昏欲睡的大脑瞬间清醒。
什么?他说啥?朕在哪儿?
皇帝有些迷茫,接着反应过来他在早朝,大臣刚说到女官。
——他当然不支持了,那岂不是多了无数个母亲,想想就觉得可怕……
咦,不对,如果这些大臣家中,也有个母亲那般的女子,是不是能尝到跟他一样的痛苦?
皇帝想着,期待了起来,脑中幻想出这些官员愁眉苦脸,哀号畏缩的样子。
届时看他们敢不敢再摆出一副看他如同朽木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朕觉得此事并无不可。”
此言一出,所有细碎的声音霎时停住。
文武百官当庭失态,险些摔了手里的笏板,神色恍惚。
太后难掩惊讶地看了皇帝一眼,只见他斗志昂扬,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头一回觉得看不懂他了。
因为皇帝这一出背刺,众朝臣失去了战斗的力气,到最后也没议出个结果,早朝草草散了。
太后回寝殿换衣裳,皇帝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地邀功。
说什么大臣们冥顽不灵,不知变通,不像他全力支持母亲。
太后被吵得头疼,对自己的决定生出些怀疑。
她的想法竟跟这傻儿子达成一致,这中间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是她年纪大了头脑昏花,还是皇帝忽然醒悟?
“太傅让你写的策论完成了?”她出言打断他的话。
“……”皇帝顿时沉默。
太后:很好,看来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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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可以参加科举,此事传出来,长安百姓大为震惊,他们话本看得乐呵,没曾想在现实中会实现。
因为有铺垫,看了那话本中的故事,觉得并非难以接受,况且朝堂大事,哪里是由他们决定的,顶多闲谈上一两句,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
“女官有什么不行的?读了书不都一样嘛!”
“胡言乱语,怎会一样?孔夫子说了,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可见女子不能成大事。”
“那还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立下赫赫战功,巾帼不让须眉,怎么不能成大事了?”
“这、这、反正就是不能成大事。”
“拿不出理由来说服我,就胡搅蛮缠了,哼!”
“快看!那边怎么回事儿?”
街上,有大批文士打扮的人,乌泱泱片聚集在一起,匆匆路过。
“不知道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围观者注视着那群人,好奇地讨论。
“他们去的好像是皇城的方向。对了,女子参与科举可不就是一件大事!”
大家支棱起耳朵,挪动脚步,跟上那群文士。
路上又吸引集结了许多人。
文士们俱是神色凝重,义愤填膺。他们的气势汹汹,来到皇城门口。
皇城巍峨耸立,朱漆大门庄重严峻。
他们摆开阵势,在围观者的瞩目下,席地而坐,一言不发。
“这是在干什么?”有围观群众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