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然全被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搞砸了,她倒是溜得快,现如今想找人算账都找不到。
皇城门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裴舟靠近停在路边的马车,敲了敲车窗。
马车内,许乘月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不会是被人找上来了吧?
扈十三娘瞅了眼她心虚畏缩,全无方才凌然不惧,能言巧辩,说得那位文士哑口无言的嚣张模样。
见她不敢说话,替她问了一句,“谁?”
窗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裴某。”
许乘月神情一振,心虚全消,掀开车帘,看见裴舟略显无奈的脸。
她得意洋洋地自夸,“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表现得特别精彩?”
让众人心服口服。
“……精彩,特别精彩,那文士就差上手打人了。”裴舟见她意识不到处境危险,无奈地摇头。
他有好几次看到那文士握紧拳头,青筋暴起,差点扬起来了。
许乘月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嘿嘿一笑,“他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打我,风度全无不说,还落人话柄,原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你下次,不要这么——算了,不冲动那也不是你了。”裴舟叹了口气,垂眸看着她。
她眼神亮晶晶的,显然为刚才机智的临场发挥兴奋雀跃,鬓边的发髻,因为先前头戴的帷帽,松散了一点,露出几根发丝,像它的主人一样,不服气地支棱着。
让他也不由想起,她方才气势凛然,面对那么多文士的瞪视,在众人的瞩目下,丝毫没有胆怯。抢夺话语权,占领主场,让对方只能跟着她的想法走,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接下来怎么办?”裴舟牵着马,充当起了车夫的角色。
“自然是看票选的结果了。”许乘月理所当然道。
“这么有信心?不怕有人给你使绊子?”
“当然有信心,使绊子的多了去了,不都这么过来了,况且恐怕他们正得意呢。”得意一场让众人严阵以待的旷日持久战,即将消灭于无形。
“许娘子厉害,算无遗策。”裴舟揶揄着夸奖。
“哪里哪里,一些小小的阴谋诡计罢了,比不得诸葛先生。”许乘月谦虚地摆了摆手,语气里的小得意却隐藏不住。
他有提到诸葛先生吗?裴舟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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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又热闹起来了,最近正火热的话题,当然是关于女子科举,说是全城轰动也不为过。
能不轰动吗?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历朝历代从未听说过有女子当官的。
当然他们也知道,内廷里面有女官,但那个女官和这个大不一样。
而选择权完全交给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更是前所未有的,他们竟然有资格能参与政事了。
五六十岁的老翁,也不免拍着胸脯骄傲起来,说起自己那天在皇城门前有幸看到的场面。
“当时圣人和陛下一出来,哗呀呀,大家立马跪地朝拜,那些文士也很激动,随后跟圣人争论了起来,正当场面僵持不下,一位娘子突然冒了出来,打破僵局。”
听众们给面子地捧场惊呼,老翁喝了一口水,继续讲述。
——
“……最后,她提出要投票,说民意可贵,圣人立刻叫好,赞同她的提议,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老翁讲完,喘了口气。
“这位娘子好生厉害,那么多大官,贵人,她一点也不露怯,跟苦学多年的文士争吵得有来有回。”
“哪里是有来有回,那文士被堵得都没说几句话。”
有听众艳羡地说:“可惜那天我去乡下走亲戚,错过了这次的大场面。”
“谁不是?家里正忙着,听到外面有声音,也没出去看,听邻居一说才后悔。”
“嘿嘿,幸好我平日里爱凑热闹,正好赶上了。不过也不用太可惜,五天后要在皇城门前当众唱票呢。”
“你们投票了吗?想投给哪一方?”
“当然是赞成了,说不定我家小囡也有机会当女官呢!”顿了顿,此人又说,“若是女子能参加科举,那肯定也能进入书院,如果我以后没福气走得早,她好歹有傍身的本事。”
时下的女子只能在幼时去蒙学的学堂读书,再长大一点,男子能去的书院是不收女子的。
而女子书院里教的都是女红管家之类的妇人应该学的知识,束脩高昂,有钱才能进去,多是商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