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黛莺是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的。
房间内的布置一如沐黛莺的小时候,那是她最快乐的时间。
房间内的一切物料皆由母亲亲自挑选布置,无不精细,品味也是极佳。
母亲蔡宁涟出生在大家,眼界自是普通女孩所不能比的,她的一对儿女从出生就是站在云端,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
沐黛莺自小也是天真烂漫,因身边没有威胁,就算沐嬴丰不怎么喜欢母亲,可他对他们一双儿女也是极好的,所以根本没有人有那个胆子去伤害她。
她活在由大人们编织的梦境中,曾一度不想醒来。
这个房间让她极有安全感,只要她待在这里面别人就伤害不了她,可曾几何时,她的房间也布满了熏香的味道。
那种味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重,已不是当年刚开始的淡香了,尽管有了熏香的帮助,可她还是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无数个夜晚被梦魇惊醒,而后看着房间内那些熟悉的布置又重新阖上了双眼,继续那无休止的梦魇旋涡,她知道这辈子她都挣脱不开了。
段路崇从门外端来一盆清水,见沐黛莺已经醒了惊讶了一瞬,可他的动作很稳,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把盆子就那么放置在沐黛莺的床边。
他的眉眼被眼镜遮住,看不清细节,却还是能感受到他对她的不同,是那种源于身体里的亲近和温柔。
“醒了?”
段路崇把靠背移到沐黛莺的床头,而后熟练地伸手托住她的背部把靠枕放置在她的背后。
沐黛莺瞥了眼他,垂下了眼睫,“你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不值得的,你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走出来。”
段路崇自顾自地把毛巾浸在水里,然后捞起拧干,“那就去做你喜欢的事,”一边说一边把毛巾托在手上慢慢地靠近沐黛莺那并不健康甚至苍白寡淡的脸庞,“你知道我会帮你的。”
沐黛莺并没有拒绝,就像是多年形成的默契,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段路崇总是格外坚定地支持她,仿佛她做任何事他都会无条件地帮她。
每次都让她到了嘴边的话难以再次启齿。
索性就那么样吧,过了今晚或许就会好起来了。
段路崇为她擦了脸,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好些了吗?”
“你知道,都是老样子了,别说这个了,他们几个如何了?”沐黛莺把那块毛巾扔回了水盆里,荡出了一些水花,溅在了床单上,可她并不在意。
段路崇见她真的恢复了几分精神才道:“沐归朝与沐宴辰在书房里聊了十几分钟,之后沐归朝便毒发了,他拒绝任何“解药”。”
沐黛莺眼波流转,眸光晦涩,“沐宴辰他是知道了什么吗?”
“应该是,但我想他还没有猜到你的身上,毕竟这么多年你也是个受害者呢。”
“那你呢?”沐黛莺难得在脸上出现忧心的神情,大多数的时候她都处于一种懦弱几近癫狂的状态,像如今这般正常的情绪,只会让外人震惊。
“估计是猜到了。”
“那就是沐归朝已经知道你背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