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黛同样一头问号地看着路舟雪,他实在想象不出,在这个完全依靠全能系统维持社会生产的时代,怎么可能还有人没有个人终端?
基于全能系统的庞大计算支持,除了人的思想,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解构为0和1的数据,包括血液和肉体,人类依靠Anance系统而存续,个人终端只是用户与系统联系的外在表现形式。
没有个人终端,这意味着这个人的诞生和存在不根植于Anance系统,这是一件很疯狂的事。
“两位要说悄悄话?”萧风灼似乎很清楚路舟雪的情况,也听得懂两人打的哑谜,忽然就插进了话题里,“我能也听听看么?”
像是为了取信于人一样,说着将一张红色的车票拿出来晃了晃,比起一直焦虑啃指甲的平头男人,他这个姗姗来迟的倒有些后来者居上的意味了。
“这你得问他。”蓝黛朝路舟雪扬了扬下巴,这俩人之间绝对有点渊源,至于有什么纠葛她虽然不清楚,但也不会傻到从中作梗。
“你要听就听吧。”路舟雪神色复杂地看了萧风灼一眼,有些无奈,后者疑似是黑猫成了精,把他杀人灭口的过程看了个完整,可以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不方便说,也可以写嘛。”萧风灼从他的双肩包里翻出来一个作业本并一支钢笔,作业本前两页还写了字,下方有老师红笔订正的痕迹。
“哟,哪来的小学生作业本?”蓝黛见状挑了挑眉,看萧风灼的眼神带上些许兴味。
“也没有那么小,我还在读高中。”萧风灼也不在意蓝黛的调侃,随手将作业本翻到最后一页,“从后面往前写吧,这样我好撕——我这作业本还要交的。”
“行,写吧。”蓝黛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忽然发展成了他们三个人在纸上商议事情,但总归结果大差不差,便也由着去了。
「就目前情况来看,显然雨水是危险与和平交替的标志,下雨的时候,尽管触犯了规则会表现出征兆,却不会立即反噬,要到雨停的时候才会秋后算账。」蓝黛在纸上写道,算是认同了路舟雪起初的说法。
路舟雪接过钢笔,学着蓝黛的样子,不太习惯地往纸上写字,然后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他用的文字,跟蓝黛用的截然不同,他笔尖一顿,抬头问蓝黛:“你能看懂吗?”
“Anance系统可以翻译给我,你只管写就是了。”好在蓝黛的回答让路舟雪松了口气,他安下心来,一笔一划地往纸上写出了他的猜测:
「有雨的故乡是场红尘大梦,雨停了,梦就该醒了,属于真实的血腥残酷自然就要疯狂反扑。」
路舟雪的字迹飘逸灵动,像古老的东方符咒,萧风灼托腮在旁边看着,眼眸眯起,很是愉悦的样子,看着他写的那两行字,忽然开口道:“也许是梦醒了,雨才停了呢?”
这话当然不是在讨论雨停梦醒谁决定谁的关系,而是在向路舟雪隐晦地暗示:雨落和雨歇的世界,有一个是虚幻。
在场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蓝黛想了想,接过路舟雪手里的笔,接着上头两行字写道:「我记得你说你闻到了尸臭,那会儿似乎没有在下雨?」
路舟雪点了点头,蓝黛继续写:「那这就对了,午餐和晚餐都是在下雨的时候发的,怨不得他们吃下去饿得快了,“规则”决定了雨落时是假象,便是真的吃了,也不会饱腹。」
「那你现在饿吗?」路舟雪接过笔来,问了蓝黛一个关键问题,后者一愣,本因推导出结论而舒缓的眉头重新拧起。
既然下雨的时候处于“虚幻”的状态,他们跟其他吃了东西的人本质上都是腹中空空,何至于那些吃了东西的饿得能啃掉全世界,而他们这两个啃面包的却一点事没有?
显然这其中还有问题。
「不太饿。」蓝黛摇了摇头,相反,昨晚上两块干面包啃下去,又一直没怎么动,他甚至感觉自己还有点积食。
路舟雪想了想,还是把他从驼背口中逼问出来的线索写给蓝黛看了,末了写道:「被污染者受到任务指引杀死未食同类的人,死亡的条件明面上也更针对我们,但不管怎样,拒绝共沉沦显然才是正解。」
他本以为蓝黛会先问他为何会去逼问驼背男人,不想后者只是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什么都没问,只写道:「看来这是一场排除异己的狂欢。」
被食物同化的人接到任务要杀死仍旧清醒的同伴,可不就是排除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