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例子太多了,从古至今都有。”
“还记得我们看那部律师纪录片吗?金律师毕业于顶尖学府,专业成绩碾压男同学,但没有一家律所雇佣她,理由是律所没有雇佣女性律师的先例。”
“那时候的法律全都是由男性制定,很多条律都是保护男性,对女性不公平的,比如妻子受到丈夫的侵犯,不能起诉丈夫。”
“金律师突破层层性别障碍,成为了一名伟大的律师,为广大女性争夺本就拥有的权益。”
“时代在发展,女性的困境与障碍却没有消失。”
“很多公司的高管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我认识好几个男董事长都明确表示不让女性当高管,即便同意女性当高管,也不会赋予她们和男性高管同等的权力,把她们当吉祥物。”
“权力由上而下渗透,如果全是男性高管,女性在公司的生存会很艰难,比如同工不同酬,婚恋状态遭歧视。”
“你的公司也这样吗?”她看着他,目光灼灼。
“不是,谁能力强我就用谁。”他说,“但我公司里的女性高管比男性还要多一些。”
“有句话叫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天生就有差异,各有各的优势,大家在一个团队里各自发挥优势,互相配合,才能走得长远。”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对他颇为满意。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指甲修剪整齐,手指瘦削而修长,如同莹润瓷如羊脂,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脉络清晰分明,蕴藏着蓬勃的张力。
“你知道为什么绝大多数着名的钢琴家都是男性吗?”
“为什么?”她问。
他拉起她的手和自己的手,掌心和手指紧紧相贴,“因为钢琴是按男性的手来设计的。”
梅元瑾的掌心比一般女孩儿的要粗糙,手背肌肤细腻如玉,手指修长纤细,但也没有他的手指那么长。
“看到了吗?绝大多数女性的手指都比男性短,所以女性想要驾驭好钢琴,手指就得和男性一样长,或者比男性付出更多的努力。”
她看着两人相贴在一起的手,脸上没有表情,但脑海里一片混乱——她原有的观念正在和他的观念打架。
“你以后接触社会,仔细观察——除了服务业,在大多数行业中,掌握话语权和决定权的男性是不是比女性多很多?”
“出现这种现象,不是女性天生比男性愚笨,也不是女性不够努力和优秀,而是游戏规则和现实条件对她们非常不利。”
她高高举起手,“魏老师,这题我会。”
她积极抢答的模样,很可爱,他低头在她饱满的脸颊上亲了亲,“小梅同学你来说。”
“掌握话语权和决定权,需要一定文化基础。”她平静而有条理地发表自己的观点。
“但从古至今,大多数家长都是鼓励、支持男孩多读书,希望男孩干大事业,挣大钱,当大领导。他们也支持女孩读书但不想她多读书,希望她有份稳定工作再嫁个好人家生孩子,在他们眼里,这就是女孩儿最完美的归宿。”
“嗯,你说得非常对。”他捧着她的脸颊,“么么”亲了好几口,“瑾宝儿真聪明!”
“如果家里的钱只够一个小孩儿念书,那么去念书的一定是男孩。家里有钱供念书的女孩,大人让她们去念幼师或者护士,能早点出来工作挣钱。”
他墨黑的双眸看着她,深情又温柔,对她的爱意与欣赏像滔天巨浪扑向他的心,他双臂紧紧抱住她,想把她揉进骨子里。
现实生活的困境和阻碍数不胜数。可时间长了,他们习以为常了、麻木了或者顺从了。总之,很多人受害者看不到困境和障碍,甚至认为这种困境与障碍是天生的、正常的现象。
她能看透其中的不公平、不平等,就足以说明她不是个傻子,有自己的思想。
他很意外也很惊喜。只有看到了不公平和不平等,才有不顺从的心态和抗争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