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诺倒是不怕，他相信裴无雪。

祖龙国寄在裴无雪的名下，至少可以安居乐业。

等到室女座超星系团打成一锅粥，银河系真的走到穷途末路，那也是很多年以后了。

……

既然如此。

许诺心里一横，瞪眼看向神秘人——你看老子，老子也看你！

谁怕谁啊！

……

不料这一瞪，竟惹来了一个嘶哑的笑声。

以及……

一句正儿八经的中文：“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

对方的声音不算老，听着还有几分熟悉。

只是其中的沧桑以及碎裂感，让许诺心里也升起难以遏制的哀伤。

……

神秘人笑得欢畅，许诺满脸迷茫。

终于忍不住：“我说老哥，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住’在外宇宙的村子里，还说着中文？你是中国人？”

……

“中国人？哈哈……”神秘人笑得肩膀有些发颤，语调也带着狡黠，“是啊，我当然是中国人。”

许诺暗暗松了口气——都是中国人，活着离开的概率又多了几分。

神秘人似乎能够看透人心，抬起腐朽的手掌，安慰的向下摆了摆：“不用害怕，我想杀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不会杀你。”

……

许诺看了一眼锁定自己的蓝色棱边，讪笑试探：“既然不杀我，要不你把封印松一松？我也好给亲友带个话，免得他们担心。”

神秘人摇摇头：“你解除了灵魂互锁，也就失去了裴无雪的帮助——你应该感觉得到，你剩余的所有神魂，都已经来到了这个村子。”

“我一旦解开封印，凭你现在的神魂等级，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简而言之，这道封印，现在就是你的命。”

“封印消失，你，魂飞魄散！”

……

许诺下意识想说一句“骗鬼呢”，然而初次见面的神秘人，却给他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

应该不会骗自己？

而且……

自己现在的状态确实挺“鬼”的——都神魂出窍了，不是鬼是什么？

……

“瓜皮。”

许诺叹了叹：“按辞雪的说法，精神力至少达到五星游侠的程度，才能自主进出灵魂维度。”

“老哥，咱们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我那边还有要紧事，赶着替新中国搞事业、攀升科技呢，要不……你再送兄弟一程？”

——

神秘人摆摆手：“不急不急。”

就在庄稼地的边缘田埂坐下，像是一个疲惫的老者。

他看着月色下的田野，发出舒心的长叹：“我一直以为自己错了，等了276亿年。到今天才知道我是对的啊，我是对的！哈哈……”

“哈哈哈……”

嘶哑的笑声传开，说来嘶哑渗人，却有几分静谧慈祥。

……

许诺暗翻白眼——谜语人，瓜皮！

他没敢明着吐槽，目光前挑，仿佛自己本人就在这里：“伤成这样，276亿年都没好？”

神秘人知道他在说什么，抬起自己半肉半骨的恐怖手掌，笑容淡淡：“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我的父母，我的爱人，我的孩子……”

“都牺牲了。”

“我在意的世界，也被毁掉了……”

“我这点伤，我等这276亿年，又算得了什么？”

……

完美世界？

许诺很是不解：“你说的是，这个村子？”

“当然了。”神秘人的情绪既崩溃，又保持着骄傲，“这里是青苏城、流萤村，这里……是所有文明的‘原点’！”

——

许诺皱眉。

下意识问道：“流萤村？我好像‘认识’一些人？”

“嘿嘿！”神秘人发出狞笑，压着一些发狠的语调，说出两个字来，“是啊。”

许诺又问：“刚才在这里练习的人，是秋辞勋？村里也有秋明仁、秋明忠、秋辞宇、秋辞念？”

“呵呵……呵……哈哈哈……”神秘人怪异的笑着，头颅略微抬起，露出骷髅般的轮廓。

也让许诺看清了斗篷之下，对方那双凄寒的眼眸。

神秘人笑罢，玩味且刻薄的说：“你有时空矩阵，你猜啊。”

……

“……”

许诺愣了愣，下意识想骂句“瓜皮”。

但在转瞬之间，心情归于平静：“276亿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是改变不了你这样的人。”

许诺盯着对方狰狞可怖的脸颊，目光璀璨如星：“过去如是，现在如是，未来如是。”

他似乎在极其微妙的境况下，扭转了局势。

……

“小兔崽子……”神秘人的情绪明显波动，嘶哑的声音发出咆哮，“自以为是！”

许诺淡淡一笑，从岌岌可危的处境，反过来逼迫对方：“我一直都挺自以为是的——先不说这个，老哥啊，今天我看到流萤村，看到是你在带着辞勋修行……”

“我真的……”

“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