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蕊也很震惊。

夫人：“青儿是你的女儿？”

“是。”钱婆子老实作答，“我年少时嫁与了我相公，家境虽清贫，但家中有的几亩薄田在丰收时节也能使日子过得不错。后来，我生下了女儿，女儿出生后没多久，相公就在一次外出时染上了恶疾。我们一家在原来的村子再待不下去，只能迁到附近一座山的山脚下。恶疾难医，相公没多久便去了，我独身一人带着女儿活得艰难，想着将她放到普通人家去，省得跟着我受苦。却没想，最后在这宅院里遇见了。”

钱婆子三言两语道尽了前半辈子的事，很多事她只字未提，轻描淡写就过去了。

没有谁生来就是做奴婢的命，谁不想好好过平常人家的日子。但命运总是爱捉弄人，当你以为日子就能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时，磨难就会出现。挨过去了或许会改写命运亦或许什么都不会变，可若是没挨过去，日子就跟油煎似的，熬得人内心发苦，直到再也撑不下去。

芙蕊想，当钱婆子认出青儿是自己的女儿时，当时是何种心情呢？是懊悔多还是愧疚多？

“她还不会走路，我就将她放在了一户看起来还不错的农户家门口。那户人家我观察了多日，夫妻恩爱且家中没有小孩，男人看起来老实肯干，靠得住。我的女儿去了他们家一定能比跟在我身边要好得多。只是没想到，事世无常，当日看起来再好的人家也不过是飘摇的浮萍。我于她是有愧的。跟她分离这么多年，我也不想同她相认，我只希望她能开心快乐就好。”钱婆子言语恳切，“夫人，求您让她留在府中！今后我的命就是您的，您让我做牛做马我都绝无二话！”

钱婆子说完就又要磕起头来，夫人连忙喊芙蕊拦住。

“你额头都磕红了，若是留了红，还得去抓药。汀兰苑有两位躺着的就够了，可不能再添一位。”

钱婆子听见夫人的话就不磕了，这是同意将青儿留下。

“不过，我说的你也还是再考虑考虑。青儿虽是伤了腿，但终究比你要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还是趁早做打算的好。”夫人也是做母亲的，将心比心罢了。

钱婆子：“是，多谢夫人。”

“此事就此作罢，你与青儿一事我就当不知情。”夫人道：“芙蕊，等会儿你送钱婆子出去，顺道去趟账房处，往后汀兰苑的月例再多给二两银子。”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你也犯不着去外头寻活，若是传了出去，外头只会以为孙府养不起底下的人，于老爷于我都是面色无光的。每月多给的二两银子就当补贴给青儿了。我乏了，都退下去吧。”

“是。”

闹了这么一场，还知道了一件想都没想过的事，夫人处理完就已疲乏困顿。

苍蓝同钱婆子先一步出了屋门，芙蕊留在后头伺候好夫人后，轻手轻脚的关了门。

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远离房门的廊下，苍蓝好奇地问钱婆子：“钱婆子，你到底是怎么认出青儿的呢？毕竟你将她送人时，她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