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坐起身，长发披了满肩：“廉儿的事算是定下了，之前这调任书没来，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见了调任书，心里反而没那么忧心了，礼部的职位没吏部、户部那么竞争激烈，廉儿在那反而能安心做官。”

“我这一觉，睡得甚是安稳。”

芙蕊取来架子上挂着的外衫，给夫人穿上。

“适才刘侍卫来过了，说到了马场围猎的那天，老爷有事要忙，不会去。”

“嗯，知道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今夜恰好是苍蓝值夜，芙蕊与苍蓝告了别，就提着纸糊灯笼往住所的方向走。

行至一半，远远就见园子的入口处站着一个人。

芙蕊的步子没停，往那人径直走去。

刘正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右腿微微曲起靠在深厚的墙上，头微微低着，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

本是有些冷峻的神色在见到芙蕊的那一刻都柔和了不少。

天色有些暗，芙蕊分辨不清刘正的面色转变是真实的还是只是自己的一时眼花。

“你说有话要与我说明，是什么事？”

刘正放下抱于胸前的手，站直了身，道：“先前我同老爷从京州回来，路上出了岔子，我的后背受了很严重的刀伤。我拼着最后的力气，倒在了医馆的门口，后幸得医师相救，熬了过来。”

芙蕊初时在听见刘正受刀伤时，眉头一皱，面色里满是关切，可听到后面刘正说他倒在了医馆门口处，得了医师的医治。关切里开始渐渐显露出些不自在来。

刘正的话停了，几息之间再没开口。

芙蕊突然开始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害怕和不安。

“前几日落雨，我去医馆抓药。那日正好人多，医师就让我去后院等上一等，然后...然后我就等到了医师的女儿。”

芙蕊奇怪道：“医师的女儿？”

“嗯，”刘正道：“前一阵子，我去了京州一趟，回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她，她那时不慎跌落水中，我将她救了上来。她告诉我，她叫宜婉，医馆内再次相见后，她同我说，我受伤的那晚是她照顾了我。”

“所以呢？”芙蕊的语调开始有些变冷。

她有些生气，明明照顾刘正的是自己，那女子冒认了身份，还想借此接近刘正。若是有爱慕之心，大大方方说出口岂不是好，非得用这些令人不齿的手段。

“救命之恩，我不能不报。可若是将此事瞒住不让你知情，我又觉得不太妥当。我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娶你一事并非嘴上说说。”

芙蕊举低了手上的灯笼，照在脸上的光亮登时少了许多，她低头瞧着自己脚边的影子，道：“那女子照顾了你，于情于理你都该报答她，只不过，这女子想要的报答，你真的能报答的了吗？”

刘正心头一震，芙蕊却不想再多说些什么，提着灯笼就往前头走。

为了个恩情，而要与一女子攀扯不清，若是等日后再来头疼，还不如提前说清的好。

三日后，孙府。

一大早，孙府门前就停了三辆马车。

芙蕊扶着夫人上了最前头的那辆，黎娘搭着秀儿的手上了最末尾的那辆，中间的马车是给孙玉还有朱颜坐的。

夫人本想带幺娘也去，但幺娘给拒了，只道：“我不耐烦起身，出去外头也见不着什么，没得丢了孙府的脸。”

三辆马车的最前头有一人独身骑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