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心里其实还有很多想法，但她似乎已经是个出头鸟了，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会惹来怎样的祸端。

对于男权至尊至上的封建奴隶社会来说，一个女人有了冲破桎梏的力量，这就无异于在他们头上悬了一把刀，他们会像受惊的羊群一样四处践踏，将这种威胁污名化，这就是人性。

江凝敛了深思，眉头处皱起的纹路被上扬的嘴角抚平，“只有读四书五经的，才算读书人吗？读书人的出路难道就只有科举为官吗？他们就不能去从商？不能成为工匠？不能在地里田间吗？”

“有一个清明去处，让有能力有本事的人都能各展所长，我想，应该有这样一个地方。”

萧寒山认真看着侃侃而谈的的江凝，他现在好像真的有些相信，她真的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来改变这个世界的。

宋子明的内心是什么样的呢？

他一直自诩是个博览众家的人，但今日在江凝这个女子面前，他像是愚昧无知的井底之蛙，即便他的第一反应是嫉妒、是排斥，但转而又会对自己的这种心思感到憎恶，“这难道就是危机感吗？”他在心里暗暗嘀咕，额头的汗珠渐渐渗出。

“宋子明，在皇上面前，说你该说的，阿凝只是个出主意的人，将来即便是皇上采纳了办公学的建议，也要靠着朝廷六部来办事。”萧寒山的话里警告意味十足，就是很明显得告诉宋子明，办公学的事情可以说，女子上学的事情可不许提起来。

江凝捂嘴轻笑，“是啊，宋大人，要是有可能，最好能找一群支持这个做法的人，从头到尾将规程都捋一遍，讨论讨论，发现问题，解决问题，防患于未然。”

宋子明，在御史台混迹三四年，这点眼力见能没有吗？

“若是真要建个清明之处，寒山，我看咱们这个庄子里就最合适了。”宋子明心头没了要紧事，瞬间放松了下来，“环境如此优美，放眼整个金陵城，除了皇家的，谁家还能有着般景色？”

“宋大人还是莫要打这园子的主意，”江凝饶有兴致地看了眼门外透蓝的天空，“这里，我另有用处。”

宋子明已经放松的表情又是随之一怔，随即放下手中那杯尚未饮尽的茶，眉头微皱，“嫂夫人，这园子闲置已久，你有何特别的用途？”

江凝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窗边，推开窗子，让清新的空气和温暖的阳光一同洒进屋内。她指着窗外那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轻声道：“宋大人请看，这竹子生长得如此旺盛，若加以利用，其价值远超于一个普通的园子。”

宋岩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那片竹林确实生机勃勃，青翠欲滴，阳光之下更是如同洒金一般。那是他着人专门从蜀地挖来的金丝竹，“嫂夫人认识？”

“金丝竹，在书上见过。”江凝转过身来，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所以，我打算在这里开开一家茶庄，供周边文人雅客们品茗高谈。”

宋子明 愣住了，他没想到江凝竟有此等想法。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看这样子，嫂夫人是早有打算？”

江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刚才说到公学的时候才想到的事情，不过现在看到那片竹林，就更加确定了想法，这个地方，是寒山母亲留下来的，若只是当做一个无甚大用的庄园，有些浪费，这满园的景色和秋后的收获，总要有个去处才好。”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凝看向萧寒山。

萧寒山看着江凝，他明白江凝此刻的眼神，“这样甚好，母亲生前就喜欢在这里喝茶赏花，若是知道她儿媳妇给她开了个茶庄，定然很是欢喜的。”心里淡淡的失落，他希望，江凝不管有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告诉他。

“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宋子明起身，拱手告辞，“今日还得赶回去，向皇上说说这件事，改日再来叨扰……哦，对了，嫂夫人，让萧寒山多摘点杏花，杏花酥的味道真是让人有点沉醉啊！”

“赶紧滚。”看着宋子明的样子，萧寒山气急，厉声骂道：“你是饭桶吗？吃了那么多还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