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日狡兔死,良狗烹。
他怕他来不及手刃忠亲王,即使死了也无颜面见爹娘。
此生的骨肉至亲,良师益友他几乎都没了,唯独怀里还有放不下的小傻子。
“师兄,若将来我有什么不测,你帮我看顾着点他,圆子心思剔透,至纯至善,老师放心不下他,我亦是。”许少卿郑重其事道。
“干嘛呢?这是托孤吗?你好好活着,哪里用得着找别人。”宁远皱着眉头不满道。
“谢谢师兄。”许少卿知道他会帮的。
等到沈老下葬,两人告假的日子早已至。
许少卿亲自去了一趟秦二娘家,和圆子告别。
“圆子乖乖的,哥哥要走了。”许少卿摸了摸圆子的头,他比之前长高很多。
“哥哥的事情快办完了吗?”圆子不舍地看着他,想让他别走,但阿娘说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快了,等办完,哥哥就回来陪你。”许少卿转身看到挂在门上的铃铛。
微风吹过,两个小铜铃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本以为下次见面还要很久,但万万没想到不足一月他就回来了。
不想这次却是死别。
皇上等不及了,忠亲王刚被抓入大牢,他就将许少卿宣入宫中,“许卿可知朕突然招你入宫是为何?”
当今皇上已经年逾五十,从他二十岁登基到现在,已经被忠亲王牵制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来他殚精竭虑,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无论内里又多么憋屈愤恨,面上都端着一派温良宽厚。
许少卿微微颔首,“臣不知。”
“朕知晓你与忠亲王之怨,弑亲之仇,为人子女如何能不报,现下朕给你机会,小禄子,端上来。”
小太监端着托盘上来,上面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刀给你,能不能杀了他,就是你的本事了。”
许少卿目光沉沉地看着那把刀,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论今日他答不答应,忠亲王都会死,而且一定会是他杀的。
他拿过刀,跪在地上,恭敬颌首:“臣叩谢皇上。”
皇上内心叹了一口气,许少卿不能留,若是太平盛世,倒是能成全一番君臣之谊,罢了。
“许大人,走吧,奴才带您过去。”小禄子在前面引路。
许少卿握紧刀,跟在他身后。
紧闭着的牢门被慢慢打开,忠亲王手脚带着镣铐,看起来精神萎靡。
许少卿冷冷的看着他,这些年来,他无数次看他,都恨不得将人剥皮抽筋。
“许大人您自便,奴才在外面等你。”小禄子关好牢门,退居外室。
忠亲王坐在地上,嗤笑一声,“我的好侄儿派你来杀我吗?不过就凭你一个文弱书生?你也配。”
忠亲王是马背上长大的,这一生南征北战,一身的好武艺。
“你为何要抄许家满府?”许少卿没有理他奚落,径自问道。
“因为一个物件,被你爹买走了。”忠亲王打量着他随口道,态度有些漫不经心。
“所以,你找到了吗?”手的刀被握的紧紧的。
“没有。”
许少卿咬着牙,愤慨道:“就为了一个找不到的东西,你诬良为盗,让我许府众人受尽屈辱,含恨而终。”
“各凭本事罢了,若你今天能杀了我,我亦可坦然接受。”
话音刚落,两人打斗在一起。
不知多久,忠亲王被狠狠压在地上,许少卿青色的官袍上是一道又一道刀刃划出的血痕。
他嘴角渗着血,刀抵在忠亲王的脖颈上。
那人却毫不在意,轻笑一声,“若不是皇帝狗贼给老夫下了药,我怎么输给你一介书生。”
“好了,动手吧,老夫早就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