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并不狰狞。

是罗布尔所熟悉的朋友。

“奥赛尔，好久不见。”他低声说道。

若不是摩拉克斯策划的这场假死，奥赛尔绝无可能突破岩枪的封印。

无数的过往画面在这一刻，自罗布尔的脑海之中浮现。

奥赛尔的妻子会在深海中呼唤他的归返，海中的鱼群会追随奥赛尔踏在海波上的脚步。

他对罗布尔说：“如果做不了强大的魔神，就试着做一个被大家所喜欢的魔神吧。”

“你还是变成这个样子了。”奥赛尔语气沉重道。

罗布尔伸手抚摸着奥赛尔的头颅，纯净的水元素力也一如从前。

“你看到界河了吗？”奥赛尔问道。

罗布尔点了点头。

那一条无形的界限，奥赛尔曾指给罗布尔看他所看到的界河。

那时的罗布尔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因为只有弥留之际的海中魔神才能看到界河，穿越界河之后他就能重获新生。

但这时，干扰已除，可以全力施为的仙人们将新归终机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被击中的奥赛尔也忍不住浑身震颤。

“我们总是，没有机会好好谈一谈。”奥赛尔苦笑道。

罗布尔淡淡一笑，“至少我们还是见面了。”

“去吧。”奥赛尔不得不去面对他的战场。

但奥赛尔猛然张口，将罗布尔吞入了口中。

“那是……”结界上的魈摘下傩面，惊讶道，“罗布尔？”

空和刻晴闻言也冲了过来，透过奥赛尔水元素的躯体，他们果然看到了被他吞入口中的少年。

但下一刻，奥赛尔便将罗布尔吐了出来，罗布尔像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远处的海面。

魈立即戴上傩面，要冲过去接住罗布尔，但一股空前壮大的魔神力量，将整个结界包围起来，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

奥赛尔看到罗布尔向着海中的一个方向游去，便稍微放下了心。

或许他的小友被法则剥夺所有的身外之物后，也仍然无法穿过界河，但那是他的最后一个希望。

奥赛尔的五只头颅重新聚拢，他的目光中又是凶厉的神光。

“摩拉克斯……”他嘶吼着，“为什么还不现身！太傲慢了！居然只让这些杂鱼来对付我！”

漫天的水元素力如天星一般降落，瞬间就将凝光辛苦维持的结界粉碎，新归终机也尽数被毁。

仙人们从半空中救出了从破碎结界坠落的同伴，但失去了归终机的压制，就算是他们也很难再反击。

但是，有一个声音说，“我……要放弃群玉阁。”

浮空的宫殿向着奥赛尔飞去，随后便带着充沛的仙力和元素力全力下坠。

“今日一别，也是为了将来能有机会重聚。”

这种力量……

奥赛尔想起了尘封已久的恐惧，“天动万象。”

————

罗布尔拼命地向前游去。

那道无形的界线总是像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奥赛尔曾经的子民们在他的命令下都涌向了罗布尔，用鱼族的身躯托举着罗布尔向前。

但是……太遥远了。

罗布尔快要用不出一点力气。

他在心中自嘲，这是连海中魔神都无法穿越的界河，他又凭什么？

不要说去面对界河对魔神的审判，就连抵达界河之前，都是他做不到的事。

罗布尔被诅咒的躯体变得越来越沉重，鱼群不堪重负，渐渐地也沉落下去。

“来不及了……”

罗布尔喃喃，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鱼群驱赶。

毕竟再弱小的魔神，死亡时爆发的力量，也不是它们所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