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差你送画卷过去,你怎么画卷没送到,反把自己送进王爷府里做新娘?”一个骨瘦如柴的老翁身形虽小,嗓门倒是忒大无比,发起飙来连屋顶都快掀了。
“爹,我是——"
"贪图人家荣华富贵!”苏老翁气得浑身发抖,却也忍不住两行热泪潸潸落下。“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啊。”
"爹,这话给您说得好像在市场买鱼似的。”
“买鱼还好,可你这是在勾搭男人哪!苏熙桐,你教我这做爹的今后面子往哪儿摆?”
苏熙桐看着老爹口沫横飞、涕泗纵横的惨状,实在懒得再申辩下去。“好啦好啦,随您怎么说都行,可以了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苏老翁的悲痛情怀突然转为慷慨激愤。“看你光生得和你娘一样如花似玉的貌儿,品德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是。”苏熙桐乖乖的点头如捣蒜。
“你还‘是"?你有没有点志气啊?!我说你娘蕙质兰心、善体人意,你则低三下四、不懂规矩,你做何感想?”
“爹爹所言甚是。”苏熙桐依旧老神在在的点着小脑袋。
“你还‘是’?”苏老翁气得差点儿没吐血。“都要嫁到别人家了,一点苏家人的骨气也没有!咱们家是人穷志不穷,得恪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之祖训,瞧你这副德行,祖宗八代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苏熙桐闻言倒是气定神闲,反正她每天都会替祖宗八代丢个几次脸,面子再多再大,迟早都有被丢光的一天吧!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爹!”坐在一旁的苏大弟忍不住开口。“您就听姊姊把话说完吧!她一开口您就又嚷又叫,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听了半天就只听见您一个人在咆哮。”
对!还是大弟好!苏熙桐这次头点得可认真使动多了。
“你是脖子闪到还是脑袋太轻?一颗头猛在那儿晃荡不停!”苏老翁收了收粗暴的语气,既慈祥又悲情的坐在大弟身旁说,"大宝,你姊姊会栽在‘糊涂”二字上,早是我预料之中的事,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荒唐透顶到这步田地,咱们家将来只能指望你了。”
"姊,你倒是快说发生了什么事呀!”看来苏老翁的苦情策略丝毫得不到苏大弟的同情,因为他的注意力早被兴奋好奇的思绪占去了大半。
“其实……我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啊!”苏熙桐心神飘忽地坐了下来,一家三口就各据破方桌的三边,神秘兮兮的耳语起来。
"今早我替爹送画卷到硕王府时,本想把画交给张总管后便可领钱走人了,没想到他却面带恐惧的叫我自个儿送进去。”
“叫你送进去?”苏大弟不禁讶异问道,“我们这等小老百姓哪有本事面谒那些王公贵族?”
“可不是吗?”苏老翁也严肃的压低了嗓门儿,“更何况硕王府可是皇族的一支,贵族中的贵族。而且听说像他们那般上等的人,性情相貌都与一般人大大不同呢!”
“啊? 怎么个不同?难不成有三头六臂?”苏大弟瞪大双眼,咽下一口口水,此刻室内颇有“聊斋”气氛。
“三头六臂倒不至于,但形迹诡异却是无庸置疑。”苏老翁的眼中似乎闪出了判官审案的锐利光芒。
“对对对!很诡异哩!”苏熙桐的话拉高了紧张的气势。“我一进硕王府后门,只见人人行色匆匆、面色凝重。我只想早点交差了事,快快把画卷的事办妥,可是..."
“怎样?”父子两人不约而同的趴上桌来侧耳倾听,探怕摘了什么重要细节。
“无论是侍女、小厮或仆役,都只肯为我指路,没人敢替我把东西送进去,更别说是领我一同去了。”
“活像你要去的地方是鬼门关似的。”苏大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也和鬼门关差不多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王爷的书斋所在,还没走进门,就差点儿被门内飞出的青花麒麟玉瓷瓶砸死!”
“青花麒麟玉瓷瓶?”苏老翁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很仔细的瞧了那被摔躺在庭前的瓶子两眼,是青花麒麟没错。”
苏老翁神情紧张的继续追问:“那大瓶儿有十岁娃儿那么高呀,就直直朝你砸了过来?”
“嗯!”苏熙桐睁着坦诚水灵的双眸。
“然后呢?那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