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了许多，竟显出棱角分明的五官，剑眉星目倒不至于，但也有一个翩翩少年的俊俏模样，他也黑了许多，使他看起来不似当年那般轻佻。我认出他，是因为他那挂在嘴边的笑，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但我确实也没有忘记。此时，他从马上一跃而下，抖开大红的披风为我系好带子，一股暖流包裹着我，我回给他了一个同样轻佻的笑。他扶我上马之后也翻身上马，交代灵儿去云来客栈等我们，便挥动马鞭。

大雪天气，街上行人稀少，马蹄掌敲击在石板路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好听的声音，他从背后抱着我，我们迎着风雪一路奔出几里地，一直来到城外。心中堆积的种种愁绪都在这样的恣意奔跑中一扫而光。马停处是一间小别院，院子中间的一树梅花隐隐约约冒出几枝在墙外，这里的雪沉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他下马敲敲门，不多时，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小小的院墙挡住了朔朔的大风，走进小院便感觉到一种温暖，屋子里摆了一个大大的火炉，大门敞开着，红红的火光映照在这满园的白雪上，和这墙角的几株红梅一同熠熠闪光。郑翼将马交给前来开门的小厮，扶着我走进屋里，解开披风抖了抖上面的积雪。

我搓搓冻僵的双手，他递过来一杯热水。

“这是你的？”我打量着这屋子，位置离白城不近不远，屋里的东西不算贵重但都是新的，布置简洁，但处处透露着细心和柔和。

“这是你的。”郑翼边在炉子上暖手，一边回头半真半假地对我说。

“你这人真是......”，我一时间竟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一年前回来的时候，买下了这块地，简单地修了个院子。”

我不知道哪个是郑翼原本的样子，毕竟之前他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轻佻浪荡的，但今日看来，他改变的不只是外表。这三年，我们都变了。

“你回来了！”我想着想着竟脱口而出这句感性的话来，一时间，我显得有点尴尬。

“还要走的，”他坐到桌子旁，拿起水壶为自己添了一杯水，“带你一起走。”

我们两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门外面的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地飘，一时间竟都无话。

“袁成，你见过他？”我想起袁成似乎告诉我，我应该感谢郑翼，只是当时的我没有半分心力去想这个问题。

“是的。”

那一天，我和郑翼静静地坐了很久，冬日里的天分不清时间是如何一点点流逝的，直到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雪都没有停过，周围偶尔刮起大风，呼呼的，为他的讲述增添了几分愈加悲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