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武没有接,他背过身去,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见状,护士便把东西递给了宋晏宁。
后者神情恍惚的抱着那一包东西坐回到塑料凳子上,脸上早已印满泪痕,却仍旧死死咬紧下唇,不让自己悲痛欲绝的哭出声来。
她多想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但是手里那件粘满鲜血的白衬衣,是他临走前,她亲自熨烫好装进他行李箱的。
还有他新换上的那只腕表,此时此刻也静静地躺在那一包衣物里。
白晃晃的灯光照射在表面上,刺得她眼睛生疼。
好一会儿,梁元武才拄着拐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却仍打起精神说:“孩子,既然刚刚护士已经那么说了,我也从私心出发,跟你说几句真心话。”
“绍烨这个样子,我和他妈妈不可能再把他留在广东,肯定要带他回京市那边好好养着。”
“你要是愿意和我们去京市,我们肯定欢迎。但你如果想留在羊城,我和你阿姨也不会怪你。”
“毕竟你们也没有结婚,怎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我们——”
说到这儿,梁元武停顿了许久。
直到深吸了几口气,稍稍平复心情,才继续说:“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决定。”
梁元武的这些话,宋晏宁基本没怎么听进去。
她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锥心刺骨,痛不可言。
半晌,才看到她嘴唇嗡了一下,细声吐出几个字来。
“你说什么?”
梁元武凑上前去,让她再重复一遍。
这次,尽管宋晏宁的声音还和之前一样小,但梁元武听得清楚。
她说的是——我要和他结婚。
我会照顾他。
他就算是瘫在床上,我也心甘情愿伺候他一辈子。
闻言,梁元武长叹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并肩坐在手术室外,直至夜深。
凌晨三点,宋晏宁终于恢复了点力气。
她轻手轻脚抱着手里的衣服起身,问医院的值班护士借了块肥皂后,径直去了长条的洗手池那里。
夜深人静,只有她一个人蹲在洗手池旁,一遍遍地揉搓着白衬衣上醒目的血迹。
淘洗了几遍后,她蓦地爆发出今晚第一声压抑的哭声,一把将手里那件白衬衣扔进了淌满血水的池子里。
洗不干净。
衬衫上的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眼泪不受控制的翻涌而出,她哭得声堵气噎,双手攥成拳,不要命似的拼命往自己脑袋上砸。
很快,一阵急促地脚步声自身后传来,那人飞快地握住她的双手,颤抖着开口道:“晏宁,晏宁。我没有事,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我。”
宋晏宁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眼泪更是如决堤般淌了下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泣不成声道:“梁绍烨,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还是在做梦啊?”
“他们说你出了车祸,瘫痪了。你怎么还能出现在我面前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上气不接下气,不论男人怎么哄都止不住像断线珠子一般的眼泪。
洗手池外,吕爱玲气得脸色发白,恨不得用梁元武手里的拐杖抽他丫的。
“梁元武!!”
她也顾不上是在医院里,怒气冲冲地骂道:“你神经了是不是?演这么大一出戏来咒你儿子瘫痪,就为了试探晏宁的态度?!”
“绍烨要是因为你这张破嘴有个好歹,你看我跟不跟你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