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无解的问题。

可是人生又有几个五年。

能够再见，已经足矣。

一一

所有的随笔，以“足矣”两个字收尾。

豆大的泪珠落在洁白的纸张上，很快洇湿遒劲有力的字迹。

宋晏宁将笔记本放回抽屉里，双手捂住脸颊，任由眼泪悄然滑落。

-周围越是热闹，我越是觉得她应该在我身边。

-可是香江无雪。

-如果可以，请一定要多来我的梦里。

-拒绝的理由都很充分，但理智始终战胜不了感情。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起初只是小声呜咽，随后渐渐地收不住自己的情绪，啜泣的声音顺着指缝飘了出来。

梁绍烨回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为宋晏宁醒来后看到自己不在，才又哭了起来。

于是他赶紧扔下手里的公文包，打横将她抱起，放到了床上。

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宋晏宁已经抓住他的衣领，毫无章法的吻了上去。

温热的吻混着她咸湿的眼泪，尝出来的味道却满是苦涩。

她那么急切，手紧紧攀住他的肩膀，仿佛害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留下她一个人孤独的面对这世间的一切。

直到肺部空气耗尽，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嘴唇，用额头抵着他，喃喃道：“阿烨，我们结婚吧。”

之前她一直觉得，人生还长，等她完成了压在心里的那桩大事后，再和他在一起也不迟。

可是人生能有几个五年？

她和他又能再耗得起几个五年。

男人微怔，因为她这句话，动弹不得。

她还是在小声抽泣，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尽，颗颗砸进他的心里。

“我知道这不算是个好的求婚方式。但是阿烨，我昨晚坐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一直在不停地怨我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答应和你结婚，为什么要等到意外来临才开始后悔。”

“大哥当年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后悔了很久。后悔自己没能察觉到二房的阴谋，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冲动答应去羊城，更后悔自己没能力救下我大哥一家的命。”

“这样的经历，一次就够了。我不想让我的余生都活在无尽的痛苦和后悔之中，所以我们结婚，我们结婚好不好？”

说到最后，她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梁元武昨晚的举动虽然帮她认清了自己的真心，但同时也激起了她一直掩盖在心底，与宋明恩有关的那些痛苦和愧疚。

她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如果再经历一遍那样锥心刺骨的痛，她恐怕真的会承受不住。

她说完后，梁绍烨抬起手，轻轻地擦拭掉她脸上的泪。

温热的眼泪在此刻像是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发疼，疼得心慌意乱，几乎喘不过气来。

“晏宁。”

他嗓子发紧，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重复道：“我不会走的，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她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他：“你不想娶我？”

男人摇摇头，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不想娶你。晏宁，你现在情绪还不稳定，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谈结婚的事情，好吗？”

他不希望她因为一时冲动嫁给他。

更不希望她未来因为此时的决定而感到后悔。

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落在宋晏宁的眼里，却有些理智的不可理喻。

她立马来了脾气，推开男人，凶巴巴地说：“你如果现在不答应我，以后也就别提这个事了。”

“说不定过几年我能给Andrew找个更好的后爸，谁还要死乞白赖的求着跟你结婚呢。”

梁绍烨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半晌，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说：“晏宁，你真的想好了吗？要和我结婚？”

“想好了想好了想好了！”

宋晏宁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你要是没想好就算了，我明天就回香江给Andrew找合适的后爸去。”

没想到下一秒，梁绍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首饰盒来，单膝跪地，将那枚精致的婚戒举到了宋晏宁的眼前。

“后爸的事，恐怕这辈子暂时没机会了。”

他嘴角上扬，笑意温存。

“宋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太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