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瑶带着一众人员就这样来到了边关城,此时的边关城城外硝烟四起,城内病气漫天。
半城生,半城死,风雨不渡苦命人。
不少感染时疫的士兵也和百姓一起被安置在城东,只有那几个医者不断地照顾着病人。
此时正是休战的状态,许瑶拿着圣旨,慢慢的走上了城墙之上。
城墙上,司归无一身金甲,身边站着司翊,司归无一脸凝重的看着城外远处那一大批队伍,许瑶沉默了半晌才喊出那一句,“郎君。”
司归无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明显微微地愣住了,而后回头一看就看见许瑶站在自己的身后冲着自己温柔的笑。
看着许瑶手里端着的圣旨,司归无笑着露出了一抹笑容,他没有问为什么许瑶会出现在这里。
想都不用想,这丫头肯定自己去揭了皇榜。
司翊看见许瑶来了,脸上满是诧异,“娘亲?你怎么来了?”
许瑶上上下下的细细的看了司翊一会,笑吟吟的说道:“想翊儿了,自然就来了。”
司翊还要说些什么,许瑶就抬手打断了司翊继续说话,而后看向司归无,眉眼中是藏不住的温柔,“郎君,此一战,背后交给我吧。”
司归无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笑了,“没想到,我们司家倒是让女儿家也上了上场。”
“男女无拘,太平盛世,众生平等,这才是司家追随宝元帝王的原因。”
“代代星火相传才会铸就更进一步的盛世,我们当下只需要不断地往同一个目标靠近便是。”
“可不能在我们这就已经让男女之别束缚住了。”
许瑶的话就这样一下又一下的触动司翊的心,原来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的信仰是······
也就是这个时候,司翊突然想到了司昀,那个阳光又爱撒娇,有的时候呆呆傻傻一根筋的家伙。
那个总是拿着长枪高呼自己的目标,“我要用长枪挑起司家的大旗,我要用长枪为盛世开路!”
司翊轻笑,看向插在边城上司家的大旗,司翊笑的轻松,喃喃:“三弟总说四弟痴,但好像这次是我们愚笨了一些,没有读懂他们所想。”
许瑶和司归无四目相对,而后朝着司归无微微行礼,郑重其事是说道:“将军,你在前我放心,我在后,也请你放心。”
“你在,我自然放心,只是要苦了你了。”司归无眸子里是藏不住的心疼之色。
许瑶则是温柔的说道:“能与您同进退,不苦。”
就这样许瑶和司归无分开之后就迈开步子戴上面巾去了城西,城西一片死气,死去的尸体也只能用火焚了。
许瑶就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而后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去为剩余的人把脉治病。
此时有人的情绪已经几近崩溃了,看着被抬出去的战友,其中一两个士兵在面对死亡的恐惧的时候终于崩溃的发泄出了情绪。
“我不想死啊,我家中还有年迈的阿娘,他们说参军家中的阿娘就会有饭吃,所以我才来的,我还不想死啊······”
“我也不想死啊,我家中还有一个媳妇儿呢,她生来就有些痴傻,我死了,她可怎么办啊······”
他们只有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苦难,不断地重复着自己不想死的愿望。
但是却抓不住自己一丝一毫的生机,这才是最绝望的。
毕竟现如今没有任何人能拍拍胸脯说,我一定能治好你们。
他们连最基础的发泄负面情绪的方法都没有,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浑身酸痛,甚至更有甚者,身上的皮肤因为抓破或者战争时受的伤,因为时疫感染,已经产生了溃烂。
他们的眼泪划过他们的脸庞,就这样藏进了地面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现如今,他们却只有落泪的份。
许瑶此时默默地去为那些人把脉,一个又一个的记录病况。
在她看完一部分病人之后,其余的医者都汇聚到她的身边汇报了她们所诊断出的一些病症,一些人在一起做了个汇总。
许瑶淡定的安排下去,治疗工作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为了更好的能观察病人的情况,一众医者甚至在病人所在的户外搭起了一个棚子,就这样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
许瑶拿着汇总的册子将病人的病症分为三等,而后亲自的一一查看。
听着病人说着的这些话,许瑶淡定的开口,“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你们。”
“我也不知道谁能撑到那一线生机。”
“但是,生机这种奇妙的东西,只要你不信命,不放弃,再撑一撑,说不定,你就抓住了那一线生机呢?”
“与其在这里唉声叹气,倒不如直接好好地与现在的自己做抗争。”
“你们是与荣耀并存的战士,只要还有一口气,那便没有败。”
“在这场战争中,这只是小小的一环,打破这一环,便是你们此番的小胜利。”
“我将辅助诸君战胜一切,还请诸君在未知的黑暗到来前,不要放弃。”
“我与诸君同进退。”
许瑶的声音清冷却温柔,她手中的医书一页又一页的缓慢翻动着,她的话一时间让在场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不见了。
此时一个老战士开口,“是啊,我怎么能在这里倒下,我的孙儿可是要和我一样从军的,我可是他眼中的英雄啊。”
“对,我要回家,我要好好地活着回家,我要打胜仗回家给阿娘买好吃的。”
“我还没死呢,不能想着死,俺要带着战功回家和俺婆娘一起,老婆孩子热炕头······”
希望就此延续。
战士的真谛就此诞生。
每个人都是自己世界的最强战士。
每一名战士都有着自己的梦,或大或小。
就算是沙砾一样微小的愿望,他们都是他们世界中最英勇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