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赶路时，这一路上安安静静，平时怎么也要聊两句的沈一音现在却一度保持沉默。坐在前面的马车里，心不在焉地闭目养神，但又不敢入睡，只能百无聊赖地绕着手指玩。

后面一架马车上，穆绾迎显然沉稳多了，毕竟马车里还有一个人正奄奄一息。

突然间，小树勒住缰绳，停在了原地。

他回首望了一眼：“主人，那人真不行了，非要带着进城吗？”

穆绾迎随即停下马车，正想问发生了什么，便听见了前面小树不大不小得声音。

她掀开帘子，躺在那里的罗衡果然出气多进气少。

“能救救他吗？”沈一音从马车上不情不愿地掀开了帘子，还是很关切地问了一句。

小树跳下马车，甚至头都没回，便摇了摇头：“他命数已定，改不了的。”

穆绾迎那边也下来了，听见了小树那句话时，登时停住了脚步，她也知道，罗衡这个样子，确实不像是能再撑很久的，回天乏力，。只是，事到如今，莫非真的没有回旋的地步吗？

“那，有没有办法可以让他恢复片刻的神志呢？我……我想向他确认一些事情。” 穆绾迎思忖片刻，最终试探性地问出了一句话。

小树沉默了片刻，随后走向了穆绾迎的马车旁，掀开帘子看了两眼。“也不是不能，不过我法力有限，你让主人帮你。”

沈一音悄悄摸摸地从马车后面探了个脑袋出来，正听着，小树突然提到了她，连忙尴尬地将脑袋往后缩，坐回了马车里面。

穆绾迎也是略了一眼前面，张了张口，结果还是站在了原地不动。

小树微微蹙眉，好像他错过了什么一样，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以后，她们两个的状态这么奇怪啊？

沈一音终是叹了口气，没办法，还是下了马车，一点一点挪了过去：“小树，那我该怎么做呢？”

小树连忙拽着慢悠悠走过来的沈一音，到了马车跟前，比划了一阵，又教了几句，便指着那个人：“主人，你可以的，试试吧。”

沈一音哑然，她还没来得及记住呢，怎么就开始说她可以的呢？“那万一失败了怎么办？”迫于无奈之下，又追问了一句。

小树想了想，耸了耸肩：“失败了，他也正好到了尽头，就没了呗。”

沈一音愣了片刻，果然还不是很能理解小树的脑回路。自己问这句话，不就是担心万一失败害死那个人吗？

“算了，绾绾，你确定要我试试看吗？”沈一音也懒得再问小树，便侧了身子没敢正眼看穆绾迎，轻声问道。

穆绾迎自然是瞥见她了眼底的尴尬，但依旧想象不出来她究竟是梦见了什么，以至于到现在都在回避。

“他痴傻疯癫了这些年，若是临终前能清醒片刻也未尝不是好事。

若是有未了的心愿，我还能帮帮他。”穆绾迎见她这般，便也没有靠近让她为难，“不过，小树，她施法会不会影响她，她的心魔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穆绾迎比较担心的是心魔，毕竟之前都吐血甚至昏迷了，若是再来一次，她断不会为了一个可能去赔上沈一音的。

沈一音却在听见“心魔”二字时，脸颊登时红了起来，连忙背过身去，伸手不停地给脸上扇扇风，企图让脸上的温度赶紧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