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送星夏到医院,医生帮她检查过后,发现她不仅脚扭伤了,手臂和腿上有大量擦伤,胳膊也脱臼了。
许清河拿着星夏拍好的X光片,站在就诊室门口啧啧称奇,她说:“你是上山采花,失足从山上滚下来了吗?怎么伤成这样?”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星夏看起来很凶,还随时可能会打人,但是当时自己就是不怕她,反而因为她一副“莫挨老娘”的样子,更想逗她。
“道上的事别问!”星夏单手环胸,另一只手垂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冷冷地说道。
许清河闻言很知趣的噤了声。
“钱我下个星期一还你。”过了一会儿,星夏说道,但是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她点点头说好,几百块钱对于还是初中生的她来说还是很大的,不可能假惺惺的装客气不要了。
很快,医生出来叫星夏进去准备手臂复位。
许清河应声答道“好”,准备跟着进去,一条腿刚踏进门槛。星夏就一只手抓住她,把她往外拎:“你进来干嘛?”
“陪你啊。”她瞪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
“不用,在外面待着。”星夏松开手,自己一瘸一拐的进去了,然后反手把门关上。
她只好悻悻的坐会旁边的长椅上,刚坐下,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我草,你能不能轻一点啊!”
她当时心里想:完了,她不会打医生吧?
半小时后,星夏出来了。
她赶忙站起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没打人家吧?”
“你有病啊,我打他,谁帮我接啊!”星夏托着打了石膏的手,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道。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走吧,我送你回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次星夏没有反抗,很顺从地一瘸一拐的跟着她走。
她就那样载着星夏横穿了大半个城市,那一路上,她们俩谁都没说话。她静静地骑着车,她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
到一个路口时,星夏突然开口了:“行了,你就让我在这下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
“你行吗?”她看向她的脚踝。
“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第一次。”星夏跳下车,满不在意地说道。星夏说这句话时虽然她自己毫不在意,但是她看着她贴着膏药的脚踝,心底却突然涌出点点心疼。
她看了看星夏身后的小巷,觉得星夏家可能就在小巷里,应该不远。人家不想要送硬送的话也不好,就没强求,向她挥了挥手说:“那……再见。”
星夏背对着她,毫无波澜的“嗯”了一声。
星期一下午放学的时候,星夏在停车棚把她拦了下来,如约把钱还给了她。
在那之后,她们一直不平不淡的联系着,她在路上看见星夏时会冲她打招呼,但星夏每次只是很高冷的点一下头,表示她听到了,然后目不斜视的从她身边走过。
面对星夏的冷淡,她也很自然的接受了。她觉得那是星夏的性格,那样才是星夏。
直到后来流言四起,她发现她总能在下午放学后偶遇星夏。
一个她以前偶尔想找都找不到的人。不是让自己和她一起去吃空心粉,就是和她一起去吃烤面筋,总之,学校附近好吃的小吃她都快跟着星夏吃遍了。
一次,下午放学后,她走出教学楼和往常一样去停车棚找她的车,准备回家。
一进停车棚,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带着红色鸭舌帽,双手环抱在胸前,坐在她单车后座,架着二郎腿,上面的那条腿一荡一荡的,百无聊赖的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离开,偶尔会有一两个男生在她背后打量她两眼。
她走了过去,星夏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看见她后,毫无鸠占鹊巢的羞愧之心,头朝车头的方向歪了一下:“带我兜风。”
“我要回家写作业。”她拽着书包肩带,看着眼前强势的星夏,无可奈何地说道。
“你们作业很多吗?”星夏问道。
“跟平常差不多。”
“平常多吗?”
“还好。”
“那今天也还好咯?”
“嗯。”
“那你废什么话啊?”星夏声音陡然变大,她被她吓得一哆嗦。
星夏看着她被吓,眼中却沾染了些许笑意。下巴朝坐垫抬了抬,冲她挑了一下眉。
她只好认命,蹲下去解了锁。星夏也在此期间,长腿一跨,在后座坐好。
她坐上去后,转头说道:“坐好了?走啦啊……”
“嗯。”星夏自觉地拽上她的衣角。
她骑出停车棚,看着外面宽阔的马路问道:“去哪啊?”
“随便骑,骑到哪就哪。”星夏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闻言,只好沿着马路随意骑,碰到绿灯就直行,遇到红灯就拐弯。
就这样,天色渐暗,她们不知不觉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大道上。柏油路沿着山体延伸,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梧桐。
六点半时,沿路的路灯准时依次亮起,像是在专门给她们指引。
黑色的马路配上被白炽灯光照的发亮的绿,显得格外幽深与静谧,夜风吹动梧桐叶的声音,仿佛在跟谁诉说着秘密。单车后座的人没有说话,仿佛在留时间让她感受自然的温柔与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