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真和拂尘跟着比丘尼们混入了百姓之中,她们在里面还碰见了建德以及拖家带口的骊真,建德和骊真打扮成普通的妇人模样,要是不细看还真认不出来。四人也没时间寒暄难过,此时逃命要紧,得先安全的出了洛阳城才行。
洛阳宫里,尔朱荣正在命画师绘制胡仙真的画像,以便让城门看守识别。郑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他向尔朱荣说道:“在我们出宫前,胡仙真从瑶光寺拿了僧衣回来,虽然她未说,但我估计她是为了化解与元诩的矛盾,意欲出家避世。那她会不会逃出宫时,顺手装扮成僧尼模样?”
“传下去,把所有僧尼都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尔朱荣立马下命令道。
于是洛阳城里便开始偷偷抓捕僧尼,不管是不是要出城的,只要是落了发或穿着僧衣的女子,都要被抓起来,墙上也都张贴着灵太后的悬赏画像。
仙真走几步便能看到一张自己的画像,那画像虽然不十分像,但也有七八分像,她低着头,但也知道自己怕是出不了洛阳城了,被抓已是迟早的事,于是她给建德和骊真交代道,“咱们分开走,否则我极容易拖累你们”,一看骊真已开始哭泣,仙真一边一个紧紧握住骊真和建德的手,继续说道,“现在这情形,能多活一个算一个。他们要抓的是我,你们快逃命去。骊真,僧敬怕是凶多吉少,以后胡氏一族你要多照拂。建德,如果能逃出城,你去打听潘外怜的下落,她的肚子里还有诩儿的血脉,也许那个孩子以后能重回洛阳。”
说完仙真便叫她们快走,二人依依不舍不愿离去,仙真只得狠下心自己先转身离开。
仙真远远地看着骊真和建德的背影,擦了擦眼泪,对着身旁的拂尘说道:“拂尘,你如果想要逃命,我会放你走,跟着我只有一条路了……”
“主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拂尘就算死也要跟主子死在一起。从我跟着主子后,就从没有想过要离开主子。人都有一死,咱们死在一起,等上了天,就能和王爷还有念珠重聚了……”
二人依然混在比丘尼的队伍中,还将自己的僧衣撕扯地破破烂烂,给脸上也涂了一些污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向着城门走去。仙真的心里七上八下,拂尘也是猛咽口水,她们始终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令她们意外的是,守卫竟然很轻松便放这一队比丘尼们出城了,既没有拿画像比对,也没有盘问很多。仙真和拂尘喜出望外,骊真和建德应该还没走出太远,追上她们大家可以互相照拂一起赶路,仙真甚至都想好了,带着她们回安定去,种田纺织,一家人过隐姓埋名的田园生活。
可是突然来了一队人,身着契胡族的服饰,拿着刀,将仙真她们这一百多个比丘尼向着河边赶去。
等到了河岸,仙真一看,竟站了成百上千的比丘尼,她们这一队也被驱赶过去,仙真和拂尘站在靠后的人群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满是契胡族人,一个个都拿着大刀,一会强行逃跑怕是行不通,突然仙真看到尔朱英娥和元子攸向着队伍走来,二人往比丘尼中望了望,仙真和拂尘赶忙低下头。此时的尔朱英娥哪里还有服侍在仙真身边时的温顺之态,她一脸傲气,神色张扬。
“各位法师,我们契胡族一向尊敬信佛之人,今日将大家请至此,并不是要为难诸位,只因为当朝太后胡仙真打扮成比丘尼的模样混于此间,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当朝皇上,我们契胡族一向忠诚向主,必须要替皇上伸冤,只要找出她来,便会放各位法师走,你们是留在洛阳城也好,或是想云游,我们都不会伤各位分毫。如果有知道胡仙真在哪里的,可告诉我,我会重赏。”
尔朱英娥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完,只引来一片沉寂。比丘尼皆无惧色,一脸沉静地转着佛珠。
尔朱英娥恼羞成怒,看了看身旁的一个人,只见那人拉出一个比丘尼,什么都没说,举起刀便一刀砍了下去,那个比丘尼倒在地上,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