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吧,里面都是我的人。”容危替她伸手推门。
房门大敞开,一架手术床突兀放置在房间正中央,病床两侧堆着洁白的被褥用以保温,床铺的正中间,解意双眼紧闭安静躺着,比上次见面瘦得更加厉害,颈部和手臂上横叉交错连接了好几根胶管,输入药剂的、输入营养液的、输入鲜血的……有一根格外粗的胶管已经移除,那是抽取腺液的。
两位医生走上前来,给池遥和容危做了全身消毒,示意她们可以进来。
池遥步伐僵硬而急切,随着距离拉近,解意越发清晰地映入她的视线中,他现在看起来比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状态还要差得多,身体瘦得几乎只剩皮肉包裹着骨头,漆黑的额发衬得他脸色苍白如纸,泛着暮气沉沉的青灰,让人完全感受不到生气,好在心电图昭示着他的心脏仍在正常跳动。
池遥紧紧攥着护栏,手背青筋暴起,眼前一阵阵漫上水雾,又被她强忍下去。
“他怎么样了?”她抓住一位来查看输液情况的医生问。
医生被她眼睛通红的样子惊了一跳,连忙说:“他被太过频繁地抽取腺液,身体透支得厉害,目前处于昏睡状态,但没有性命危险,调养好即可。”
池遥紧绷的肩背松懈开,后怕地舒了口气,声音喑哑地说了句“谢谢”。
余光里,容危抱着手靠在实验台前站着,她没有开口催促,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很显然,她在等她。
池遥伸手将扎在解意眼前的额发拨开,指腹轻轻蹭过他的眼尾,她看了一会儿他的睡脸,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来。
房间的门自她们进来以后就没有闭合,无声无息之中,走廊上来了一长队Alpha士兵,配枪带刀,黑压压的影子挤满整片通道,也堵住了门口。
容危拿了一把手术刀在手上把玩,许是用惯了砍刀匕首,她对这么小巧的刀具很新奇,捏着刀柄又是投掷又是旋转,完全不担心被锋利的刀刃割伤。
池遥眼睛沉下来,隐隐有力量在体内汇集,纵使知道一旦发生冲突她根本没有胜算,现在的身体已经会自发做出这类防御反应。
“少将。”
容危仿佛才发现她转过来,应声抬头看向她:“你好了?”
池遥点头。
“哦。”容危会意地点点头,“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她的话落下,病房里忽然变得格外寂静,没有人明目张胆地探看,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想听她的回答。
“我想先问您一个问题。”池遥慢条斯理地说。
容危“啧”了一声:“你的条件可真多啊。问吧。”
“为什么选择我?”池遥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笃定我不会背叛?仅仅因为释毒芯片?你不担心我向别人寻求庇护?”
容危转了一下手里的刀,坦然到无以复加:“因为成缨。”
池遥滞了一瞬,没想到她这么直白。
“你怎么看起来并不惊讶?”容危问。
“我只是不能确定,但并不意外。”容危在劫温蕴的时候出手帮了她一次,而在那之前,她把拍到的宋云黎的资料保存在成缨的账号里,想必那时候,她就知道她的身份和目的了。
“成缨十年前就死了。”池遥抿了抿唇,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质问一般,“她的通讯账号在你手里,那三年是你冒充她来骗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当然我并没有空闲亲力亲为,来骗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姑娘。”
“为什么只是三年,没有继续骗下去?”
容危厌恶地挑了下眉:“因为周苍死性不改,我懒得再替他兜下去。”
她又赞赏地说:“真论起来,我十年前就知道你的存在,那时候你还叫成遥。你也是够有毅力的,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来了。”
池遥没有接话。
“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容危用刀柄点点台面,发出郑重的闷响,“说说吧,你是怎么做到让Beta表现Alpha特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