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殷应了声好就走了,阿宁也想跟着往外走,陆景凡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的袖子,“我让万珂先去送拜帖,我们吃完饭再去。”
阿宁想说倒也不必如此多礼,但一想到陆景凡和卫老将军的身份,她又觉得多点儿礼也是应该的。
再说离开的阴殷,她回到将军府卫玮的住处时正巧看到遨锐帮着卫玮往外逃,阴殷只拽着卫玮往他的院子走,至于遨锐,他爱咋地咋地。
不管遨锐还是遨羽,那都是他们龙族自己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他俩就算打翻了天也用不着她管。
“你别拽我呀,”卫玮好不容易就要逃出府了,他才不想回去,所以他试图反抗:“我好不容易说服小壮让他救我出去,你干嘛又把我拽回去呀!”
遨锐长得又高又壮,按道理应该叫大壮,但他长了一张憨态可掬的娃娃脸,所以不知道他真实姓名的卫玮给他起名叫小壮。
对自由的渴望、对相亲的恐惧让卫玮挣扎的很厉害,阴殷被他闹腾的心里有些憋火,于是她把人往身边一扯,弯腰就把人扛在了肩上,手臂紧紧桎梏他的腰,大步往他的院子走去。
卫玮被她的动作搞得又羞又气,他挥舞四肢意图挣脱阴殷的束缚,他不敢大喊大叫,他怕招来其他人看到他的窘迫样子。
阴殷突然停下脚步,卫玮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以为阴殷是被他闹烦了,准备把他放下来,结果她只是站住不动了。
“你又要干嘛?”卫玮现在真是怕了她了,本来就不敢把她怎么样,她的行为举止还随性洒脱,卫玮根本猜不到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阴殷轻轻拍了拍他那个还微曲着的膝盖,语气平静的说:“你顶疼我了。”
再平常不过的话,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卫玮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怪小壮昨天晚上拉着他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害得他莫名其妙总是胡思乱想,还是小十九的故事写得好,精彩绝伦又不低俗下流。
啊啊啊,他为什么也变得猥琐下流了!
“大哥……”
“你别过来!”
卫玮气急败坏的喝退想要凑过来的遨锐,他虽然脸皮厚,但还没厚到什么尴尬的事情都能让人随意参观的程度。
阴殷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要是换做以前,她的关注点只会停留在他僵硬不自然的肢体上,现在知道他跟花铭有关系,阴殷察觉到了别的东西。
强压下心头的冲动,阴殷将人放下,张嘴正准备说点儿什么缓解尴尬,脸涨得通红的卫玮迫不及待的快步走远,方向正是他居住的院子。
“你这个女娃娃,”遨锐跳到阴殷身边,气急的大喊:“你怎么总是欺负我大哥!”
“花铭有仇人吗?”阴殷不想跟他一条龙说话,但这货脑子实在简单,她不提醒一句,卫玮能被他害死。
遨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我大哥的仇人早都死绝了。”
“你大哥那身筋骨可是无上至宝,卫玮可没花铭那种自保的本事,”阴殷指了指自己的脑壳,“遇事多动动脑子,不然以后你大哥还会被你坑死。”
花铭曾亲口对她说过,他之所以会被阿宁抓住封印在东海之下,都是遨锐这个傻小子害的。
他曾不止一次叮嘱他的那些小弟小妹们,见到不夜城的小城主一定要绕着走,遨锐可好,他竟然上赶着去挑衅。
这么说来,遨锐跟花影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阴殷幼时确实见过被封在东海下的花铭,只是那时的他是烛龙形态,她只知道强的可怕的妖龙花铭也是七彩琉璃冰骨,她不知道他化为人形时是何模样。
但既然是拥有七彩琉璃冰骨的烛龙,他化成人形时的模样一定也是绝色。
要是只评价卫玮的外貌,他也是个绝色,但这人这张嘴实在是又损又贱,再好的皮囊也会大打折扣。
阴殷记忆中的花铭并不嘴毒,不过关于他的传言倒是说过他对谁都嘴下不留情,他除了不会主动招惹不夜城里的那两位,就没有他不骂的人。
这么说的话,花铭和卫玮还是有相似之处,至于其他方面,阴殷并没有发言权,哪怕阴殷曾受过花铭的恩惠。
花铭曾送给她一小截自己的骨头,他说他其他的骨头都被仇恨染脏了,只有这一小截骨头还干净着。
他把它送给阴殷,一是勉励她,督促她变得像他一样强大。二是保护她,他的骨头可是世间最好的疗伤药,对同类效果更好。
那一小截骨头曾救了阴殷一命,也是那次,那截骨头不见了,阴殷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
阴殷没有发现卫玮的骨头跟花铭的骨头有什么相同之处,她刚才倒是发现卫玮身上散发的味道那么熟悉。
那味道太久没有闻到过,所以阴殷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是谁的什么味道。
阿珏,一个被阴殷刻意深埋在心底的名字,一个不管过多久再想起还是会心疼的名字。
她忘不掉他的名字,她忘不掉他,可她也只是记住了这个名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完全记不起他的模样。
他们明明离得那么近,只要她想,有太多地方埋着他的身躯,可他已经不在了,断了自己的轮回路,只留下空荡荡的庞大身躯。
卫玮将身心的燥意都压下去后才从屋里走出来,一出门就看到阴殷神情悲切的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你在想什么?”
卫玮站在两步外,看着她的目光专注又担忧。他的目光让阴殷再次生出错觉,那个不可能回来的人回来了。
她的私心不停怂恿她,让她靠近他,不需要大费周章,哪怕只是勾住他的腰带,他都会沦陷,到时候她就能验证他是不是他。
理智让阴殷没有动,她偏过头看卫玮,她看到的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他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有自己的理想抱负,有独属于自己的人生。
“你为什么不想娶妻?”
今天不止一个人问这个问题,别人问的时候卫玮只觉得心烦,但这个问题从阴殷嘴里问出来,卫玮没感觉心烦,因为他的心在一抽一抽的疼,难受的很,但不致命。
卫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身往屋里走,他知道自己这下彻底完蛋了,他终于还是有了不该有的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