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些稍纵即逝的异样情绪。
他也知道,她什么时候需要他低一低头,她什么时候需要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安静地待着,沉默地陪伴着,就好。
就像现在这样。
做她情绪的感知者,及时感知到她的情绪,然后做一棵不会说话的冬青树,只在顽强的冬日里等待。
时舒并没有表态。
她只是重新握起筷子,说:“先吃晚餐。”
徐欥就推过来给她晾凉的适口的清水锅里涮出来的火锅食材,并推过去一叠新的调味酱油。
她吃火锅的习惯,清水锅里煮食材,沾淋很少一点儿调味酱油,她的饮食习惯很清淡。
许叶霖弱弱地问一句:“是、是最后的晚餐吗?”
时舒垂眼,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块牛肉,又掷过去目光,淡淡道:“看我心情。”
吃完火锅。
推开餐厅的门。
一股炎炎夏日里的热浪,席卷而来。
许叶霖可不愿意再继续充当两个人之间的电灯泡了,他表示他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
“不远。”许叶霖说:“我走路回去都行。”
“就当是饭后消化食物。”
“是消化食物还是消化心事?”时舒似笑非笑地嗤一声:“许秘书沉重的心事?”
许叶霖尴尬地笑一笑:“……您又点我了。”
徐欥再一次邀请他上车,说,顺路。
许叶霖仍再三推辞。
时舒转了转手腕间的翡翠多宝手串。
她将那只漂亮的粉色小狐狸转至手腕正中间的位置,视线仍停留在手腕处,瘦仃的腕骨上,她面无表情地说:“许秘书的去留,我尚在斟酌当中。”
许叶霖就利落地跳上了车,坐在出车后排。
徐欥跟在他身后,拉开驾驶室车门。
检查过之后,他提醒一句:“安全带。”
许叶霖又乖乖系好后排座位的安全带。
车子发动。
许叶霖毕恭毕敬地报上了家庭住址:“那就麻烦时总和徐助,送我回家了。”
他本就是活络的性子,脸皮厚些。
他坐在后排座位上,活跃车内气氛。他问时舒:“您不会以后经常拿这句话说事儿吧?”
“哪句?”
“看您心情。”许叶霖重复一遍:“您不会以后经常拿这句话说事儿吧?”
时舒果然说:“看我心情。”
“……”许叶霖:“那和我相关的事儿,以后不会都要看您心情吧?”
“看是什么事儿。”
“小事儿呢?”
“小事儿到不了我这儿。”
“那大事呢?”
时舒:“看你表现。”
许叶霖:“您怎么总打太极呢?”
时舒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很快消失不见。
车子靠边停下来。
许叶霖下车之前,先谢过了时舒和徐欥送他回家,他表示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想了想,又对时舒说:“时总。”
“嗯。”
他又毕恭毕敬地说:“我从今日起,真心地祝愿您,天天都有好心情。”
时舒抬了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许叶霖推开车门下车后。
徐欥从汽车两侧的后视镜中看见许秘书的身影渐远,直至不见。
他也没急着重新发动车子,而是解开了安全带。
车内有悉悉簇簇的响动声,浅淡细微。
徐欥松开安全带后,没做别的,他很快侧过身,然后倾身抱了时舒一下。
一个并不紧实的轻缓的拥抱,安抚的成份明显。
时舒大抵能明白,他这是个象征着安慰的拥抱,不含有任何欲望和暧昧情愫的,纯粹的安抚情绪的拥抱。
他大抵是从许秘书提了那件事以后,就想这么抱她一下,给她一些支撑的力量。
但向来内敛的他并不会在别人面前,对她做出任何表现亲密的举动。
他因此,才会等到许叶霖秘书下车后。
但也等不到更晚一些时候了,将他感知到的,她的情绪,以身体语言反馈给她。
时舒漫不经心道一句:“还在许秘书家楼下呢。”
“许秘书已经回家了。”徐欥:“他看不见的。”
时舒笑了笑:“嗯,但他还有可能回头。”
“再来祝我一遍,天天都有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