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大家伙摆了桌子椅子,碗碟调料准备烤羊。
「殿下,你那么打王爷不怕他……」小灼小声问。
「怕他做甚,他若再敢阴阳怪气还得打!」楚成允站在火堆旁,一边给羊刷酱一边说。
语气里全是硬气。
「那是阿允新纳的宠妃吗?」丽太后亮着眼睛开心道。
「是的呢母妃,你往后想如何教训就如何教训,不用有所顾忌。」
「打跑了怎么办?」
「没关系,跑了阿允再找一个。」
「咳咳!」有人咳咳。
楚成允斜眼看了一下站在院门口抵拳尴尬咳咳的楚长卿,声音稍微缓和一点,「把那边的牛肉串一串,等会要烤。」
楚长走过来,默默在一旁串牛肉。
一副鹌鹑样,众人都不敢吱声,唯有丽太后乐颠颠地往他跟前凑。「乖儿媳,你叫什么?」
「长卿。」
「长卿,太大块的肉要多串两节,不然不好翻面。」
「嗯,多谢母后指点。」
楚成允听闻转头去看,这会瞧着真是顺眼多了,果然有的人天生就是贱骨头,欠揍。
……
晚饭后,楚成允躺在书房的榻上看书。楚长卿伏在一旁的桌案前处理公文。
眼睛几次瞟向楚成允那边,又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甘的起身,坐到楚成允身旁。
「阿允,我想知道事情的始末。」
楚成允白了他一眼,翻了个面,继续看书。
楚长卿半蹲在榻旁,乞求道,「阿允,我就是想知道。」
楚成允依旧没有理他。
楚长卿眼眶有些泛红,一手搂着楚成允的腰,把额头轻轻抵在楚成允肩头。「对不起,阿允。是我的错,让阿允伤心难过,阿允可知,那夜阿允被埋在雪地里的情景我到现在还记得,许多次梦见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如今想来依旧心惊自责不已……」
肩头有些湿凉,楚成允心有些软下来,转过身看他。
楚长卿,「阿允那时,为何会……」
楚成允被那眼中情绪激惹,于心不忍,放下书册,将他拉到榻上,搂着他的腰。
「曾经我总是不解,为何我的亲生母亲会投湖自尽,会抛下我。后来母妃小饼出事,那时便忽然明白,或许真的是没有盼头了吧。
我这一生从小到大,都活得烂透了,即使再如何努力,自己的人生自己依旧无法做主,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护不了自己想护的人。」
楚长卿心口猛然一紧,手臂不由得将怀里人紧紧圈着。
「我恨你,那时真是恨透你了,因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可我又知道母妃小饼出事不是你所愿。」
「孟澄说我同袖月馆的婊子一样,宫里的人也都知道我是你的玩物。」
「阿允……对不起。」楚长卿搂着他的手有些颤抖,心口痛得厉害。
「我想这样悲剧的人生,不如死了重新来过,那时险些一脚踏进那荷花池。我等不了,无法眼睁睁看着母妃就这么一日日睡过去,也不知道那苟活下来的日子有何盼头。」
楚长卿翻身,俯身封住了他的唇,泪水止不住往下淌,密密麻麻的痛席卷全身。
他抱着楚成允在他颈间不停流泪。
「景若园有一株红梅,我想折一支,放在母妃的枕边,为她做这最后一件事。」楚成允嘴角溢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然后,滑了一跤……」
显然滑的那一跤差点要了他的命,却也救了他一命,这真是一个滑稽的结局。
那时他是真的有放弃生命的念头,再如何坚强的人,也会被重重压力击垮,而最后只需那一根轻盈的稻草,就可以将人毁于一旦。
楚长卿猜到了,经怀里人亲口证实,更觉得心惊胆颤。
如若他的阿允真的跳了荷花池,那对楚长卿来说简直是灭顶般的绝望。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的自己对他真是坏透了。
他以为他的阿允每日微笑着,就以为他的心也是乐观无谓的,可直到那场火灾,他才知道他隐忍了多少。
他的阿允虽然坚强,却也脆弱,虽然乐观,却也会悲伤难过。
他的阿允吃了好多苦,该有人疼爱。
「往后皇叔会疼阿允,一辈子。」
楚长卿抱着人坐起来,轻轻拥着他,「往后的每天都会疼我的阿允。」
楚成允笑起来,「如果没有那次的事,皇叔是不是就不会放阿允走了,嗯……连解药也不给阿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