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却靠着车窗低头玩手机,行驶到半途的时候,另一边昏睡的人动了动。
秦却以为他要醒了,抬头看过去,发现那人只是换了个姿势:头朝他这边偏了偏。
接下来,这人的头越来越偏,越来越偏,马上连身子都要倒了的时候,秦却无奈伸手给他身子推正了。
不一会儿,刚才的情况又再次发生。
秦却想说你为什么不去靠着车门和玻璃,偏偏要往这边倒?
他又无奈地往姜祉那边坐了坐。
于是姜祉的头偏着偏着,就踏踏实实枕在了秦却肩上。
好吧,都是他自己欠的债。
谁让他打架把人家的脸划了呢?
是债总归要还的,不在这里还,就在那里还。
......
夏季昼长夜短,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天就已经亮了。
姜二少爷迷迷糊糊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辆轿车里,往窗外一偏头,入眼是一望无际的苞米地,碧绿苍翠如裁剪得当的巨大地毯,铺开延展至与远天重合。
一个惊悚的念头瞬间滋生:
——我他妈被绑架了!
姜祉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个念头简直不要太合理,他爸有钱,他妈有钱,他哥也有钱,绑架他简直是天底下来钱最快的捷径了,数额庞大且不用费力。
就是犯法,搞不好自己还会被撕票。
姜祉一边上演着脑内惊险刺激的小剧场,一边快速地检查了一下自己:
肾还在,胳膊腿没事,其他身体零件也不少,衣服也很完整。
就是手机不见了。
看来绑匪是为了钱,姜祉微微放下了心,整理了一下思绪:
他昨晚手机快没电了,就和朋友说了一声先走,去厕所的过程中头开始晕乎,出来后身子沉重到几乎走不动路,脑袋也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
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男人扶住了他,带着他往外走。
姜祉四肢无力,挣扎不脱,更抵挡不住大脑强制性的睡眠,彻底失去意识似乎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想想应该是那个莫名来搭讪的女人有问题,到底是怎么给他下的药呢?
姜祉想着,伸手去开车门,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表。
他对名表没什么兴趣,但是他爸和他哥那些生意上来往的朋友喜欢送表给他。
因此姜祉有一柜子的名表,集齐了世界名表排名前十的所有牌子。
他都是看心情挑一款戴着,不会去关注价格,但百达翡丽超级复杂功能计时基本都是价值上百万,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表还在就说明,绑匪真不识货!
姜祉推开车门下车,脚下竟然是水泥路,在茂密的苞米地里蜿蜒向前,不知尽头。
车后传来脚步声,姜祉警惕地转身,愣了一下。
那不识货的绑匪此时正叼着面包,一脸“你好像是个傻子”的倦怠表情看着他。
这头金发有点眼熟。
这不是一酒瓶子差点给我干破相的社会哥秦却么!
姜祉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有话好说,你要多少钱?”
秦却,“……”
看吧,我就说这人是个傻子吧。
“他醒了啊!”霍衔成闻声吃着饼干从车后面绕过来,看着姜祉流里流气地笑道,“却爷,你快问问你这压寨夫人饿不饿啊!”
压寨夫人?
姜祉更忐忑了,难道不是为财,而是劫色?
秦却把手里没拆封的面包拍在霍衔成身上,转身走了。
爱谁谁吧。
霍衔成把面包递给姜祉,“呐,吃吧。”
姜祉犹豫了一下,没接。
霍衔成,“咋的,怕下毒啊?”
不是,主要看您一头墨绿色的脏辫,不太像好人的样子。
但是姜祉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大方道谢,“多谢。”
堂堂七尺男儿,这种事情不能怂。
“谢我干啥,你得谢谢我们却爷。”霍衔成豪迈地一挥手,“要不是他把你扛回来,你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下工厂被人欺负呢。”
他说得很委婉,用的“欺负”一词,事实肯定比这个更惨烈。
姜祉松了一口气,昨晚看见的那个模糊的身影是秦却?
自己只是说了一句头晕,他就真的赶过来了?
霍衔成没再开玩笑,几句话把昨晚的事情解释清楚了。
秦却蹲在路边吃面包。
往腾哥镇上走的那条路正在翻修拓宽,他们只能从别的镇子绕路,中间要穿过一个村,就是这条苞米地里的水泥路。
“那个......”
身边传来声音,秦却偏头撩起眼皮,看见那一米八五的大帅逼别别扭扭地蹲到了自己身边,上看看下看看,半天也没动静。
秦却干脆道,“不用谢。”
“啊,还是得谢谢的。”姜祉心里突然就坦荡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人身边,就会莫名感觉到放松。
即便可能下一秒就会因为哪句话惹恼了社会哥被抡树上,他也敢畅所欲言的感觉。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姜祉撕开面包,前后望了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荒无人迹的无垠苞米地。
真是太适合凶杀藏尸了。
秦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回镇上。”
“那我们......”姜祉停了一秒措了措词,“还在R省么?”
你们镇别不是在贵州那种深沟万壑的十万座大山里,每个村都有被拐卖来的妇女那种。
“大成。”秦却唤道,“把他手机给他。”
“好。”霍衔成从车里把已经充满了的手机递给姜祉,还给他拿了瓶酸奶。
“谢谢。”姜祉礼貌道。
他给手机开机后,第一时间打开导航看地图。
还好还好。
他现在处于R市边缘的一个小县城中,没出省就行。
手机信号也是满格。
姜祉在心里默默感慨,祖国真是太伟大了,这种偏远的地界都不会失联。
接着手机就收到一条消息,点开一看,秦却给他转发了一条视频:
——酒吧下药的十种常见手法。
姜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