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意志能够突破肉体的极限。

截至目前为止，颜瞻还没能完全做到。

粉碎的骨头，淤塞的血管，过量的失血，和足以让人昏迷的药剂。

颜瞻身上挂着的削弱buff堪比被群殴的精英怪。

颜瞻想要站起来，比登天还难。

除非，他的信念比天还要高。

在漫长的等待中，少年几度想要放弃。

颜瞻趴在血泊里，气若游丝。

少年看不出丝毫反击的机会。

没有希望的坚持，是最为折磨的。

但是少年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又一个的身影。

拜月的道士，献宝的猴王，孤寂的剑客。

他们并非生来强大。

只是因为人间需要他们，所以他们才强大。

而现在，少年需要颜瞻。

随着时间的流逝，杰罗姆眼睛里的鬼火，渐渐黯淡。

颜瞻的呼吸已经停滞了。

就像一个该死的人，死去了。

杰罗姆望着逐渐失去了温度的尸体，迈出了脚步。

他越过颜瞻，看向了躲在护盾后面的安保们。

杀意骤起。

枪声响了起来。

炮声响了起来。

杰罗姆的身躯燃起了火焰，血肉横飞。

而他没有丝毫的感觉。

依仗着人类杰出造物的安保们并没有得到丝毫的安全感。

有些时候，人们高估了自己。

而更多的时候，人们低估了自己。

“嘿”

“怎么走之前，也不和我，打一声，招呼。”

杰罗姆听到了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声音，他缓缓地转过了身。

被鲜血淹没的人，从死神的手里夺回了自己的性命。

颜瞻单手按地。

慢慢地爬了起来。

颜瞻的整张脸都被暗红的颜料涂满了。

“至少，先让我，完成任务吧。”

颜瞻的嘴角噙着微笑。

一如既往。

杰罗姆眼眶里的火苗燃烧了起来。

他狞笑了一声，迫不及待地吼道：“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不会就这么死掉的。”

颜瞻晃了晃。

他学到了一个新的词汇。

头重脚轻。

颜瞻的脑袋并不算重。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几乎尽数断裂的神经组织。

“很高兴你能这么喜欢我。”

“不过，你现在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杰罗姆迟疑了一下。

他看着摇摇欲坠的男人，不由地开口说道：“杰罗姆。”

“杰罗姆·马罗尼。”

颜瞻笑了笑。

这为数不多的笑容花光了颜瞻仅剩的力气。

“杰罗姆·马罗尼吗？”

“很好听的名字，听上去像是个厉害的人物。”

杰罗姆愣了愣。

他从颜瞻的笑容里看不到任何一丝的反讽。

颜瞻是认真地在称赞他的名字。

“你这家伙”

杰罗姆话还没说完，他的左臂便已经冲着颜瞻砸了下去。

这一次，颜瞻依旧没能躲开。

但是，他接了下来。

用两个手臂。

颜瞻半跪在地上，双臂交叉在胸前。

杰罗姆汇聚到一起的钢铁般的触手被格挡住了。

被脆弱的人类之躯。

颜瞻徐徐地抬起头。

他的眼神清亮。

好似凡尘之月，东升黎明。

“仙门，落第书生颜瞻”

“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