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舍不得孩子受苦,有些人却拿肚子里的孩子当作筹码。”空有与柔则相似的脸,品性却着实低劣,叫人不齿。
七拐八拐的,终于将话又绕到了甄嬛身上,陵容舒了一口气,意有所指地开口,“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在后宫之中,人人都觉得有个孩子才算真正有了依靠。
臣妾有时候也会想,若是有朝一日不再得皇上喜欢了,有攸宁与弘昱在,皇上也能时不时来看看臣妾。”
“你倒是直白。”
陵容虽然分辨不出皇上得喜怒,但也知道他此时心绪平和,“臣妾愚笨,什么心思都在皇上面前藏不住的,因此与皇上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
父亲犯错之时,臣妾也同样将心里话说给皇上听,没有半分隐瞒的。”
父母、子女、宠爱,后宫女子关注的无非就是这些事情,身为一国之君,皇上自然清楚的很。
他甚至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表面那般简单,但既然有了证据,他也不愿意耗费心力去查,顺势给出结果便好了。
就如同祺贵人失子,皇上如何不知道,动手的并非是甄嬛。
可甄氏从骨子里便是烂了的,父亲偷偷摸摸纳个罪臣之女,女儿自然有样学样,想要尝一尝得不到的。
略略宠上两日,就想要为家族讨要好处,当真惹人厌烦。
如今身在宁古塔,仍旧能惹得果郡王为她不远千里奔赴边疆,真不知道日后还能生出多少风波来。
“为了家人无可厚非,但过犹不及,你可明白?”
“皇上教训的是。”陵容微微欠身行礼,瞧着皇上的脸色,她就清楚这位主子又开始多心乱想了。
从果郡王到为父母求情,就不相信你想不到甄嬛身上去。
“朕也不是在训斥你,容儿不必这般恐惧。”
“臣妾明白的,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上严苛些是对前朝后宫都好。”
“若都像你这般懂事就好了。”皇上叹了口气,心绪起伏倒是叫他有些疲惫。
“若是都像臣妾这般,只怕皇上要觉得无趣了。”陵容露了个笑容,自然而然地继续引导着皇上,“瞧瞧您又皱眉了,明明与攸宁玩乐的时候十分开心,皇上还是多看看孩子们为好。”
“几个公主倒好,各个玉雪可爱,只是几个皇子,唉。”
皇上捏了捏眉心,一脸疲累地坐了下来,这几日弘昼与弘历处理事务频频疏漏,着实是不中用。
“几个阿哥年岁都小,还需要好好跟在皇上身边学习。
更何况皇上正值壮年,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个皇子惹您烦心呢。”
陵容顺势将药膳递给了皇上,但皇上只用了两口便放下了——想起去世的六阿哥和七阿哥,皇上如何有心思用膳。
“若没那个方子,朕的膝下又会多几个孩子。”
“那方子害人,臣妾已经吩咐了太医院,不许太医用那个方子拿药了。
何太医与周太医每月监督着,这类事情想必不会再发生了。
只不过问题还是要从源头解决,若是知道这方子是何人流出的,便好了。”
言语之间,皇上又被陵容带着担心皇嗣,对皇后心生不满了。
前世今生,陵容侍奉皇上的时间太久了,他最关心的事儿,他的每一个表情代表的含义,陵容都已经摸的清清楚楚了。
“淳贵人与敬贵妃,都因为失子很伤心欲绝,臣妾着实不愿看到后宫姐妹,再陷入痛苦之中了。
若是太医院的太医能研制出更好的方子,想必各宫的姐妹们也不会铤而走险了。”
皇上嗯了一声,这方子的来源他自然是清楚,乌拉那拉氏害了后宫不知多少孩子,留了这个药方未来还不知道会害多少人。
这个乌拉那拉氏,当真是留不得。可若是在这时废了她,前朝势必会生事,用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的话,叫朕再立一个皇后。
富察氏倒是当得皇后,但她频频接触弘昼,心思也确实过于明显。
至于瓜尔佳氏,皇上想想便觉头痛,不顾皇上颜面,将莞贵人私通一时闹的满城风雨,这样的人,根本不具备成为皇后的能力和品质。
皇上思索半晌,后宫中满军旗的女子竟然没有一个适合坐上后位的,反倒是汉军旗的几个不错。
若是这安氏……
皇上的眼神落在了陵容身上,后者不明所以,只好露出个笑容来。
“皇上,可是臣妾说错什么了?”陵容着实不知道皇上这突然飘过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有点探究又有点讶异,与从前的每一个眼神都不一样。
“安凌琅是你的弟弟吧。”
“是的,皇上。”皇上这话题转换太快,陵容一时之间有些迷惑,“他如今得了个七品的官职,与臣妾的娘亲一同在京中生活。”
“朕倒是从未听你提起过他。”
“臣妾不懂前朝之事,也不知凌琅如今所做之事为何,故而甚少与凌琅通信,自然很少提及。”
陵容心中疑惑更甚,她试探性地开口,“可是凌琅做错了什么事儿,惹皇上烦恼了?
若真是如此,皇上不必顾虑臣妾,是赏是罚都由他自己承担。”
“若朕当真责怪,你不求情?”皇上倒是不信,这小女子会不管家中亲人之事。
“若他当真有错,臣妾确实会乞求皇上留他一条性命,不会全然置之不理。毕竟臣妾与他乃手足至亲,着实是难以割舍。
但若是不伤及性命的事儿,臣妾便不会开口了,相信皇上自然会有英明决断。”
听闻陵容的回答,皇上突然便严厉了语气,“怎得,朕若是伤及他的性命,便是决断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