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循看着他们一群人讨论的还越发激烈,真想这样告诫他们。
皇帝陛下能够在公开的大朝会上赞同这件事,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的心中,说不定早就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既是如此,阁员们的任务就只是引导着皇帝陛下把那个他中意的人选说出来,并且落到实处。
讨论再多,又有何用?
“既然是王文提议的,那就让他去好了!”
“我看,挺合适的!”商辂也给出了个方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王文也曾经是入阁的竞争者之一,商辂对他还隐隐有些竞争意识。
又或者是,商三元本来就是看不惯王文的为人而已。
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想当初,走王振路线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的大官,王文也是其中之一。
这个看起来一脸严正的人,其实有一颗圆滑的心。
为了向上走,王文不惮于攀附权贵,甚至是自己根本看不上的太监,也不在话下。
“王文不行!”
哪成想,此言一出,就遭到了高谷的严词反对:“王千之虽然办事有能力,可治河需要的是专业知识,要有经验,有胆识,他不是那块料。”
高尚书不愧是炮筒一个,当事人还就在这里站着呢,他居然就敢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他不行。
王文的脸,登时就耷拉了下来,可也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还一再推辞着。
“那你们说说看,到底谁最合适?”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一向是个急脾气的商辂,顿时急了。
“我们何不听听于少保的意思?”而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新任阁员彭时彭状元,竟然张嘴了!
这也难怪,别人都在忙着表达自己的看法,彭时却一直在观察,他一直都是个不轻易表达自己看法的人。
又天生一副好脾气,也就难怪会时常被人忽悠着,干了莫名其妙的事之后又轻轻松松的把黑锅扛起来。
于谦?
真的要听他的见解吗?
于谦和内阁不和,这完全是公开的事实,就连皇帝陛下朱祁钰都看在眼里。
谁都不否认,内阁这些人对于谦是有忌惮的,现在还能装作互不相扰,那都是因为朱祁镇还在瓦剌,而现任皇帝朱祁钰对于谦的信任还牢不可破。
然而,从今天开始,局面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改变。
比方说,于谦的站位。
自从解救京师危难之后开始,作为文臣群体的第一人,于谦就刻意和内阁保持着距离。
正所谓,井水不犯河水。
你们不惹我,我也不会招惹你们。
比方说有了大朝会,于谦总是独自一人站在一边,当自己是个旁观者,而今天,这位一贯铁骨铮铮的硬汉,竟然就站在阁员身侧的不远处。
“廷益,你有什么看法?”最后,愿意挺身而出,给于少保搬一个梯子来的人,果然只有王直。
也确实该是他。
要知道,王直也是内阁的苦主,想当年,王直还年轻的时候,明明也是入阁的热门人选,而那个时候,王直也慨然当之,认为自己入阁是早晚的事。
结果呢,却遭到了三杨之一的杨士奇的排挤打压,以至于这一路上,虽然贵为吏部尚书却依然和内阁无缘。
时移斗转,到了这景泰初年,王直的志气早就消磨殆尽,干脆就稳坐吏部尚书之职,不再巴望着入阁。
他的处境,和于谦不说有十成相似,至少也有五六分相仿了。
再以科举名次论英雄的年代,想要入阁,不只是要中进士,还要在进士排名中摘得高位。
这样才能够得到全天下学子的认可,才能号令群臣。
但于谦在科举之中的排名是比较低的,按理来说,能够一直做一个兵部侍郎,已经是越级提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