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默许下的三个漏洞——
其一、淮河以北到黄河以南这广大的地区成了真空地带了。虽说是军事缓冲区,但是不能没人统领。宋朝不可能在自己国土立一个傀儡,但是金国可以啊!没有这一条,金国怎么可能答应撤军到黄河以北?
很快,刘豫在金国的支持下自立为帝,国号“大齐”,定都汴梁。宋朝立刻就否定了其合法性,直接下诏书传书天下称其为“伪齐”,并给刘豫一通臭骂。
而金军则派完颜希伊率领大军五万在汴梁旁安营扎寨,监视刘豫当起了太上皇。前面说过,金军这一堆大老粗里,完颜希伊是少有的文化人。他不但军事监视刘豫,连刘豫重要的人事任免和政策也要他点头才行。
至于那一堆汉奸,包括曾经的西北军大佬折可求也都归入刘豫麾下,一时间伪齐拥兵也有几十万,声威大震。
其二、协议没提河西关中之地。也就是说,宋金都默认,下一轮军事较量将在川陕爆发!宋朝东南地区经不起折腾了得缓口气,金国也不想再下水了(邵青、张荣、张公裕、韩世忠这几个水战大拿太可怕!先躲一躲再说)。
于是两边达成默契——得了,换个地方掐吧!双方都有信心自己在这个新战场上能取得优势!战争,就是这么魔幻。
其三、河北抗金义军的合法性也没说,也就是说宋朝可以光明正大的给这些义军官职甚至给养。金国则表示,这无所谓,什么名分不名分的,钢刀面前都一样。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从山里刚出来没几年的蛮子,根本理解不了旗帜的意义!马扩此次北行可不止是去BJ谈判,他在路上派出了无数信使。
这些信使带来了朝廷的任命和印信,也传达了赵构的战略意图:你们坚持住,不用和金军硬碰硬,只要把他们的后方搅个天翻地覆就行,绝不能让他们空出手南侵。只要朝廷把南方乱七八糟的叛军给摁下去,很快就会北伐。
有了朝廷的肯定,河朔之地的群雄立刻声势大壮,生生的给金军来了个农村包围城市。赵构心里讲话:嘿嘿,我忙着平叛、金人你也别给我闲着,省的你一闲着就琢磨我。
金国这边,韦太后、邢皇后和两个公主出发离开金国都城会宁府(今黑龙家阿城)。离别时,乔贵妃前来送行,对韦氏敬酒说:“姐姐此归,见儿郎,为皇太后矣,宜善自保重。妹妹永无归期,当死于此!”
韦氏痛哭,贵妃亦哭。乔贵妃又说:“姐姐到快活处,莫忘了此中不快活。”
韦氏说:“不敢忘今日。”贵妃方授杯,太后执杯一口喝干,大哭不止,在旁的宋室成员都不禁流下泪来。
1130年8月,在南京大捷之后的四个月。在韩世忠的护送下,金兀术等三千战俘来到淮河上。宋金双方“亲切友好“的执行了水上换俘仪式。宋朝马扩一行使团一同返回南京。
赵构这边算上在现代的三十多年,能有数十年都没见过自己母亲、发妻和女儿了,心急之下亲自度过长江迎接队伍。
赵构在江边来回踱步,潘贵妃安慰道:“陛下且安心,既然来报已经接到太后和皇后她们了,就不会有什么变故了。”
赵构遥望北方,深深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常人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也有人认为皇帝就应该是《庆余年》中的庆帝一样,犹如被权力驱使的机械一般。
然而,实际上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爱恨情仇。皇家感情淡薄也仅限于有严重利益冲突的皇子之间,和并没有多少时间相处的父子之间,最多再加上作为生育工具的低阶妃嫔之间。
最起码,皇帝和亲生母亲之间的感情是真挚而深厚的,与常人母子之间无异,甚至由于在冷漠的皇宫中的互相陪伴而感情更加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