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馄饨喝了精光,两笼屉包子吃的个干净,事情谈得没着落,蔺兰庭明白,这事情也没啥好法,嘱咐到:“您就给它藏的深深地。”
结了账,俩人往回走,一进胡同见武大奇院门前停了挂大车,赶车的伙计,正得意的抽着洋烟。
蔺兰庭刚进院子,金崇雅喜形于色,招呼他:‘’哎…哎对面武家要搬家了!‘’
蔺兰庭点点头:‘’瞧见门口的大车了,没听说要搬走啊?‘’
‘’陈姐问过了,大奇说:这地界,巷子深,生意不好做,在西单牌楼那边:寻了块临街的地界儿,今儿个就搬过去啦,这铺子卖啦。‘’媳妇高兴地叨叨着,心头,好像解了多大仇恨似的,有人相中他家这片房子了,价格给得高,买下啦。‘’
‘’噢!‘’蔺兰庭转身要出院子。
‘’嗳您干嘛去?‘’正要向外迈腿的蔺兰庭,被媳妇叫住。
‘’我去瞅瞅,街坊邻居,住了几十年,这咋说搬家,就搬家了吗?‘’
金崇雅拉住丈夫的衣?,把丈夫扯回院里:“你给我回来,甭去给自个找不自在,人家憋着骂您一顿,您还不得听着?又不是啥亲戚,朋友,您回屋里头喝茶去吧。‘’金崇雅把丈夫拽回屋,转过身,又回去把院门给掩上。
戏园子门前聚集了一堆人,瞧武家搬家,看热闹,大奇搬着媳妇的梳妆台出来,钱贵调侃着:‘’大奇呀,这是面能照出个啥?‘’
武大奇嘿嘿笑着:‘’俺家媳妇擦粉的镜…嘿嘿‘’
‘’您媳妇擦过粉儿,我怎么没瞅出来?‘’哈哈……
从巷子口过来的金崇琛,听见戏班子一伙人,在戏弄武大奇,皱了皱眉头:‘’得勒,该扮戏的扮戏,该练功的去练功,实在没事可干的,去吊吊嗓子,跟着起什么哄呀?‘’
武大奇搬走了,对面大旗号年糕铺,闲置了三天,来了一帮人,堵墙,开窗,刷油漆,铺地面,只用了半个月的工夫,修缮后的年糕铺,焕然一新,成了座一门七房的小院子。
又过几天,这院子搬来户人家,一对新人,男人有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体态微胖,戴一副金丝眼镜,细皮嫩肉,瞧模样,像是位教书的先生,女人则年轻得多,瞧着也就二十出头,看长相是个南方人,这女人虽算不上花容月貌,可细眉小眼,高挑的身材,透着几分妖娆妩媚。
按照秦文院的说法:‘’有味道,这是江南女子的精致之处,尤其那吴侬软语,甚是好听。秦文院盯着那女人婀娜摇摆的细腰,悄声跟马鸿宝耳语:这要是床邸之时,她能叫酥我的骨头嘿嘿…。秦文院一脸淫浪的色样,瞧得马鸿宝直吮顺腮帮子,心里头骂道:真他妈的!这主儿还真是个老色鬼。
新搬来邻居了,蔺兰庭携夫人登门道喜,这位新搬来的主人,倒是客气,认了门儿,道了喜,今后街上碰面不生分,这是咱京城人的礼儿。
回到自家院子,蔺兰庭掏出那位自称耿先生送的名片:耿玉顺,三井洋行翻译。
哎哟…这就是珠市口那的三井洋行,这位是给日本人干洋差的主儿?
耿玉顺在谷小福便衣队里算是个人物,前些日子,玉顺子离开便衣队,被调往东交民巷的日本旅团部,任翻译官,按照谷小福的话说:‘’你小子一步登天啦?‘’
升官发财,春风得意,玉顺子又跟西单唱评弹的老相好,叶兰香完了婚,为了给叶兰香和自个安置个家,玉顺子就在鲜鱼口这片,找寻房子。
二十年前,他对这片就熟悉,喜欢鲜鱼口的雅静,大栅栏那片太闹腾。
鲜鱼口,既有商铺,又有民宅,西阳落山,晚霞穿堂入室,这条巷子,恬静安逸,适合居住。
转悠了两天,他看中了武大奇的烧饼铺,打算买下修缮一下,给俩人办下座私宅。
几十年过去,曾经在泰和戏园子里打过架的毛孩子,谁也没认出他来。
掂着张名片蔺兰庭念念叨叨:‘’哎…媳妇您看看,这是日本人养的狗,瞧这意思,往后咱这个街坊可不省心?这还不如大奇一家子呐,跟这样的人家做邻居,哼…就他妈跟狼做邻,差不离儿。‘’